《大鵬賦》描寫鵬的句子匯集90條
李白詩歌中的“大鵬”意象
大鵬鳥是自由與豪放不羈的象征,這與李白熱愛自由,豪情萬丈的性格相符。
所謂“意象”,簡單說來就是主觀的“意”和客觀的“象”的結合,也就是融入詩人思想感情的物象,是賦有某種特殊含義和文學意味的具體形象。李白詩中大量運用了“大鵬鳥”的意象,將自己的政治抱負與個性特征寄予其中。
【第1句】:吾觀摩天飛,九萬方未已
李白一生中重要的活動都是在唐玄宗開元、天寶年間進行的,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盛唐時期。這一時期社會經濟繁榮穩定,社會環境太平安樂,使得李白這個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躍躍欲試,想要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在這一時期,“大鵬”是詩人曠達樂觀,豪邁飄逸氣概的完美體現。
鮮衣怒馬,年少輕狂,求仕不得,揮筆寫下著名的《大鵬賦》。“激三千以崛起, 向九萬而迅征。背嶪太山之崔嵬, 翼舉長云之縱橫。左回右旋, 倏陰忽明。歷汗漫以夭矯, 羾閶閡之崢嶸。簸鴻蒙, 扇雷霆。斗轉而天動, 山搖而海傾。怒無所搏, 雄無所爭。”[1] 自比為大鵬的李白此時壯志凌胸,就算遭遇了求仕的不順也依舊豪放不羈。作為才子的李白,身處盛唐,希望能建功立業,輔佐明主,“方希佐明主,長揖辭成功。”此時的李白就如同他詩中所寫的大鵬一樣,斗志昂揚,豪情萬丈。
在李白的詩歌中,大鵬鳥這個意象始終存在。大鵬高大健美,充滿力量感,象征著李白的昂揚斗志和豪放不羈的性格,也寄寓了李白對于仕途的憧憬和他的政治抱負。“大鵬”這個意象起源于莊子的《逍遙游》。“北冥有魚, 其名為鯤。鯤之大, 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 其名為鵬。鵬之背, 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 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 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 天池也。……《諧》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2]莊子借助“大鵬”這一意象,表達了他的人生境界和理想追求。因此在《逍遙游》中,“大鵬”不僅代表了遠大的志向,還代表了對絕對的個性自由的追求。而唐王朝道教之風盛行,崇尚自由灑脫,遺世獨立更為文人所追捧效仿。道家尤其繼承莊子遺世獨立的思想, 追求絕對自由、蔑視世間萬物的傲然態度, 與李白的處世態度驚人地相似。因此, 莊子筆下出現的大鵬意象, 自然成為李白經常描寫的寄性之物,是其詩作中重要的精神象征之一。
在李白的早期作品中,“大鵬”更多的是寄寓了青年李白對于建功立業、不受世俗羈絆的強烈渴望。“北冥有巨魚, 身長數干里, 仰噴三山雪, 橫吞百川水, 憑陵隨海運, 悼赫因風起, 吾觀摩天飛, 九萬方未已。”[3]氣勢雄渾,想象瑰麗奇偉,給人以狂放灑脫的強烈印象,突顯出詩人卓絕的理想和高潔的志向,是盛唐時期積極進取、奮發向上的時代精神的絕佳體現。懷有大丈夫必有于四方之志的宏偉志向的李白, 在這樣的氣息席卷之下, 常常在詩篇中展現這種昂揚奮發的時代精神, 借以抒發乘風破浪、直擊夢想的豪情壯志, 這正是那個時代旺盛生命力和濃烈豪情的展現。以大鵬作比,正是他此時心懷壯志,豪情激蕩的真實寫照,表現了他對實現個人理想的自信與執著。
年輕氣盛,裘馬輕狂。“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李白將大鵬視為自己的化身, 將自己的人生理想與豪情壯志賦予大鵬, 對振翅高飛的大鵬傾注了無限的熱情, 尤顯其飄逸不群之態。他筆下的大鵬汲取了莊子傲視世俗、追求自由的精神,賦予了大鵬新的思想內涵:儒道思想的融合、自由精神的追求、豪邁個性的釋放。大鵬這一意象無疑更加具有獨特的魅力。
盛唐時期的文人普遍有強烈的建功立業的愿望,青年時期的李白也有著積極的入世精神,不過他對功業的追求不是為了獲取富貴,而是為了顯示“安社稷”、“濟蒼生”的才能。《大鵬賦》等詩更是表達了他的宏偉抱負與不服輸的昂昂斗志。
【第2句】:群沙穢明珠,眾草凌孤芳
在中期,“大鵬”是詩人耿介高潔、孤直叛逆性格的體現。在經歷諸多困難挫折之后,此時的李白,在早期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中已經有了更多的'不屈、叛逆的心態。在謁見渝州刺史李邕之后,他寫下《上李邕》。“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世人見我恒殊調,見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以振翅高飛的大鵬自喻,不與世俗合流、不與污濁同列的思想在這首詩作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他在困境中奮起,不服輸不放棄,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與挫折中站起。
經歷了壯年喪妻,滿懷對家人的愧疚的李白,此時的金門傳召,使他終于時來運轉,擔任翰林供奉一職。由于他天性狂放傲岸,不作媚世俗態,遭到嫉妒者的讒言中傷,所以他始終沒能擔任要職。任職期間,李白還發現了朝廷內部昏暗的一面,對此感到厭惡和無奈。“群沙穢明珠,眾草凌孤芳。”不到兩年,他就上書玄宗請求還山,在朝廷上求出路的希望也因此而破滅了。之后李白縱情游樂于山水之中,但也時時為歸隱和入仕的矛盾所困擾。對現實政治的失望使他想遠離政治,但對自己才能的自負又使他不甘就此埋沒,這種矛盾一生都困擾著李白。“我本不棄世,世人自棄我。”李白此時對朝廷一邊失望一邊又癡心不改。“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由那年少輕狂的少年變成中年時期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的詩人,李白心中充滿了對世俗的憤怒與無奈。正如《逍遙游》中諷刺的“蜩”與“學鳩”一樣,昂首振翅的大鵬正是詩人在嘲諷那些奸佞小人,用大鵬來抒發自己心中的憤懣與無奈,表達自己壯志未酬的惆悵。《大鵬賦》和《上李邕》是李白的理想宣言,寄托了他對祖國的拳拳赤子之心和對政治的偉大抱負。
李白受道家思想熏陶至深,他的思想也集儒、道、俠合一。如果說莊子《逍遙游》中的“大鵬”只是一種意象符號, 它代表的是一種逍遙自由、無所依待的理想境界,那么李白詩作中頻頻出現的“大鵬”意象則更多成為表現詩人卓然不群的氣魄的載體,渲染上濃重的建功立業、不受世俗羈絆的強烈渴望, 顯示出積極奮發的積極用世精神, 具有更多生命的張力與人格的魅力、人生的意趣。 他的政治理想是平步青云,一鳴驚人然后飄然隱退,“且放白鹿青崖間”,既建功立業又不失人格自由。與其說是儒家兼濟天下的積極入世思想, 還不如說是一種旺盛生命力賦予的介入與創造精神, 以及對自己才能的夸張性和全方位認定, 使李白夢想做謝安式的宰相。他不追求世俗的高官爵祿、衣錦還鄉, 而是希冀有一個顯示自己的才能、雄無所爭的氣概、實現自我價值的機會。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沒有實權的李白雖直言進諫卻不受重用。官場失意,只好自我麻痹,消解煩惱。“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長期的落魄使自負的他自感壯志難伸, 英雄無用武之地。
【第3句】: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大鵬是詩人命運人生、自我生命歷程的載體。現實畢竟是殘酷和不盡如人意的, 面對殘酷的現實,李白只能孤獨的吟詠著“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而抱憾終生, 在盛世不遇、空懷抱負的巨大精神苦悶中艱難前行。即使在人生失意之際、仕途受挫之時, 李白的詩作中仍然充溢著張揚的個性、不拘的情懷,以大鵬自喻, 追求個性自由, 實現個人價值。
晚年的李白詩中的大鵬仍然蘊涵著詩人對自由與理想不懈追尋的精神。李白終其一生渴望出將為相, 渴望為帝王之師,常欲一鳴驚人, 一飛沖天,平交王侯。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始終游離于統治階級集團之外。隨著歲月的流逝, 他壯志難酬、報國無門的悲憤心情也與日遞增, 他的大鵬之志與現實之間橫亙著難以跨越的鴻溝, 振翅高飛、搏擊長空的大鵬理想, 只能停留于詩文作品之中。他在晚年時期的《臨路歌》中寫道:“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馀風激兮萬世,游扶桑兮掛石袂。后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 [5]
這首《臨路歌》是李白的絕筆詩,可謂是李白一生的總結, 生動形象, 震撼人心。在人生即將逝去時他留下了這首詩然后飲恨而逝, 以大鵬的遭遇比喻自己的人生歷程, 大鵬的舉步維艱、煢煢孑立, 無疑是詩人不得志于其時的晚年生活的真實再現。《臨路歌》展示給我們的是一只令人扼腕嘆息的悲壯的大鵬,暗示此時的李白雖然依舊雄壯偉岸卻也掩飾不住內心極度的痛苦和無奈。揮斥幽憤,發抒絕望,與《大鵬賦》中的超逸豪邁恰成對照。大鵬與孔子,和他早年的《上李邑》那樣同時出現。早年那只“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的大鵬,如今已是“中天摧兮力不濟”;“宣父猶能畏后生”的飛揚跋扈,變成了“仲尼亡兮誰為出涕”的黯然神傷。有心報國,卻屢遭挫折。悲憤之余,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品格和精神,會給世世代代的人們以巨大的影響。雖心力不濟,但堅信激勵萬世。
李白一生充滿傳奇色彩,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神仙一樣飄逸自由但也擔負著國家的重擔。他心懷報國壯志卻又為奸佞所壓迫而不得施展。從少年時期的“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到臨終時的“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從《古風》、《大鵬賦》到后來的《上李邕》,再到去世前的《臨路歌》,同一個意象在李白筆下雖然如此不同,但是它們都是滿懷豪情、氣勢磅礴的。即使是中天摧折,也仍然相信遺風可以激蕩萬世。雖然理想幻滅,以失敗告終,但仍不失其英雄風范。
李白詩歌中的月亮意象
月亮是李白的詩魂,而李白的月亮詩又將中國的月亮文化推向成熟的巔峰。
中國古典詩詞中常見的意象有很多,它們都各有自己的獨特的象征意義和情感內涵,比如蘭花代表高雅,梅花表現傲骨,楊柳寄寓離情或愁緒等等。“月亮”是中國古典詩詞中最典型的意象之一。 月亮本是自然界的一個純客觀的物體,但自從人類意識到它的存在,它便成為原始神話或傳說的內容之一,如中國人耳熟能詳的神話故事:嫦娥奔月、吳剛伐桂。由此可見,月亮這一物象早已進入了人的審美視野,當詩人將月亮作為寄寓詩人主觀感情的載體后,“月亮”這一意象便有了復雜的思想內蘊,起到了一般詞語難以替代的傳情達意的作用。
李白是盛唐文化孕育出來的天才詩人,在他塑造的眾多意象中,月亮是他最愛的意象,在他留下的一千零五十首詩歌中,我們發現其中從不同角度寫月、吟月、歌月、頌月的詩就有近四百首,占其詩歌總數的近三分之一,是迄今為止寫月最多的詩人。僅“月”的意象就出現了三百三十六次,還不算“玉盤”“玉輪”“玉環”“玉鉤”“玉弓”“玉鏡”“天鏡”“明鏡”“玉兔”“嫦娥”“蟾蜍”等等月亮的代稱、別稱,至于那些表現出時間的月則更不在統計之列了,不同氛圍,不同地點,不同心境,詩人對月都有不同的描寫,可以說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的境地。于丹說過:“李白這個人,心中的醞釀,明月光不只在床前,其實在他的心里,一個人只有在心里面有無限光芒的時候,才能留在外面。李白的一生,明月相伴,美酒相隨,所以明月是他最淺顯的一個意向”。因此,李白對“月”這個意象的完美運用,在他的一些詩作里是完全能夠體現出來的。
以一首《古朗月行》為例,來淺析李白詩中的月亮意象。這首詩是以第一人稱的口吻敘述的,從中可以悟出李白自小便與明月結下不解之緣。“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在青云端。”這是童年時期的李白對月亮的幼稚認識,對于一個孩童來說,美麗而又多變的月的確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引發那顆小小的純凈的心靈以無數想象。兩個比喻看似信手寫來,卻是情采俱佳,移情于景,鮮明生動,意象的作用,于此可見一斑。隨即又把神話拿來,月亮初升,先看見仙人的兩只腳,而后逐漸看見仙人和桂樹的全形,看見一輪圓月,看見月中白兔在搗藥,凡此種種寫出了月亮從初升到逐漸明朗和宛若仙境般的景致。如此寫法,借助于內涵豐富的月的意象,自然增加了美感,引發了讀者豐富的想象,怎能讓人沒有賞心悅目之感呢?之后筆鋒一轉,“蟾蜍蝕圓影,天明夜已殘”,以“蟾蜍蝕月”影射現實:當時已是玄宗晚年,皇帝沉湎聲色,寵幸楊貴妃,權奸、宦官、邊將擅權,朝綱不振,這首詩即是李白針對當時黑暗的朝政而發的。“羿昔落九烏,天人清且安”,引出后羿既是為現實中缺少這樣的英雄而感慨,也是表達對有這樣的英雄令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的希望。然而,現實畢竟是現實,詩人深感失望:“陰精此淪惑,去去不足觀。”月亮既然已經淪沒而迷惑不清,就沒有什么可看的了,不如趁早走開吧。這是無可奈何的辦法,心中的憂憤不僅沒有解除,反而加深了:“憂來其如何?凄愴摧心肝。”詩人不忍一走了之,內心矛盾重重,憂心如焚。通過對月亮的圓缺以及對它的觀賞賦予現實意義,這首詩既體現了封建社會專制統治對文學壓迫的結果,又在藝術上使詩人的難抒之情、難發之慨,展現得深婉曲折。
分析和探討李白詩歌中的.月亮意象,對于全面認識和理解詩人詩歌創作的多樣化藝術風格和鮮明的個性特色有重要作用。誠如袁行霈先生所言“詩歌的意象帶有鮮明的個性特點,最能體現出詩歌的風格。詩人有沒有獨特的藝術風格,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是否建立了他個人的意象群”。李白看月與常人的審美不同,慧眼獨具,別出心裁,成功塑造出彰顯自己的藝術風格的月的意象群。月的意象,到了他的手中,不再僅是創作時被利用的工具,更是他終其一生的知己,因此也無怪乎月亮這一意象在他手中的作用總顯得更大,對他更服帖。在李白的心里,月已不是月,更不是一個靜止的無生命的物象,它與詩人在精神上是相通的,成為具有人格意義的喻象,這時詩人就跳離了一般的背景渲染和情感寄托,通達豁然,心與天齊,超越了時空、距離的物理隔斷,進入心無旁騖唯有月在的境界,與月合為一體。
詩人不僅在詠月方面形成自己的個性特色,更是善于博采眾長的詠月高手與集大成者,他廣泛吸收曹操、張若虛等人詠月的優秀遺產和表現技巧,有時還喜愛化用前人的詩句,并加以創新和發展,達到了詠月詩歌創作的高峰,對后來劉禹錫、楊萬里、蘇軾等人詠月詩詞的創作起到了重要作用,為中國月文化的繁榮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另一方面,也讓我們在認識李白詩中“大鵬”“高山”“瀑布”“黃河”等壯麗意象,領略其崇高壯美詩風的同時,也能感悟與品味李白詩中諸如“明月”這類清新秀美的意象和優美詩風,從而對詩人,詩作,詩韻與詩魂,都有全面深入的理解與剖析。
從“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的童稚遐想,到“故國見秋月”后的病老逝去,月亮始終照著詩人的身影,照著詩人的足跡,照著詩人的心靈,伴隨詩人走過了坎坷的一生。李白創造的符合中國人深層傳統文化心理,富有深刻文化內涵與情感意蘊的“月亮”意象,是中國古代文化歷史長河中古典詩詞領域的明珠,也是對中國傳統文化中月意象傳承與突破的結晶,成就巨大,影響深遠。
李白詩歌中的“水”意象
導語:李白在其詩歌中運用了大量的水意象,既有千姿百態的寫實描繪,也有加入自我體驗的情感抒發,用以表達時間意識、離情別緒和憂郁情結。
李白一生四海為家,縱情山水。絢麗的自然風光,對李白壯浪縱恣、清新飄逸、氣象博大、想象神奇的浪漫主義詩風產生了深刻影響。
在大量的寫“水”詩句中,他不僅對其千“姿”百“態”進行了客觀描繪,還為其賦予了的強烈地自我感情,極具感染力。縱觀其作品,我們可以歸結為詩意描寫和借水抒情兩大類。
【第1句】: 詩意描寫
在對水的實態描寫當中,他非常傳神的對水的靜與動進行了描繪。
【第1句】:靜態描寫
李白寫水之明凈極為傳神,我們可以體會到他悠閑、淡泊、自由的隱逸之樂。先來看兩首《秋浦歌》:
秋浦千重嶺,水車嶺最奇。天傾欲墮石,水拂寄生衣。(《秋浦歌》其八)
水如一匹練,此地即平天,耐可乘明月,看花上酒船。(《秋浦歌》其十二)
前者描繪水車嶺的奇險與溪水的清澈,后者描寫的則是平天湖的明凈和作者的愜意。再如:
紺殿橫江上,青山落鏡中。岸回沙不盡,日映水成空。(《流夜郎至江夏》)
漢水舊如練,霜江夜清澄。長川瀉落月,洲渚曉寒凝。 (《秋夜板橋浦泛月獨酌懷謝》)
在這里,水平如鏡,靜穆空明,遠離塵世的'喧囂,沒有功名的計較。而詩人的心靈也如清水朗月般純凈清空,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和諧。
【第2句】:動態描寫
李白所描寫的動態水,溫柔秀美 如“青溪勝桐廬,水木有佳色。”(《宣城青溪》);雄偉奇麗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望廬山瀑布》其二);肆虐狂暴如“黃河西來決昆侖,咆哮萬里觸龍門。”(《公無渡河》),“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將進酒》)。那咆哮奔騰的黃河水,在李白的筆下,更加氣勢恢宏,勢不可擋。“每一個讀到這樣詩句的人,就都會感染到他要沖破一切束縛的力量。”(林庚)
甚至,明媚秀麗的長江水在其筆下也是那般波浪滔天、雄偉壯觀。且看《橫江詞六首》其四:
海神來過惡風回,浪打天門石壁開。
浙江八月何如此?濤似連山噴雪來。
此刻,我們仿佛看到海潮洶涌澎湃地涌過天門山,猶如白浪劈山。陣陣的轟鳴的波濤,令人驚心動魄。
【第2句】: 借水抒情
李白在寫“水”時,既唯美的描繪了它的客觀形態,又注入了個人博大的宇宙感、強烈的現實感和真切的失落感。這些,在他的時間意識、離情別緒和憂郁情結中得到了表現。
【第1句】:時間意識
流水象征時間的流逝,如孔子所喟嘆的“逝者如斯乎,不舍晝夜!”李白仕途的挫折令他倍感人生如水去無還。因此,他常借流水傷懷。
朝為斷腸花,暮為東流水。前水復后水,古今相續流。(《古風之十五》)
霜被群物秋,風飄大荒寒。榮華東流水,萬事皆波瀾。(《古風之十六》)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把酒問月》)
由此,我們可以體會到詩人時不我待、老之將至,卻未能實現“寰區大定,海縣清一”遠大理想的惆悵和痛苦。
【第2句】:離情別緒
在離別詩歌中,“水”是最常見的情感喻體。李白也大量借用“水”來寄托依依惜別之情。例如:
流水無情去, 征帆逐吹開。相看不忍別, 更進手中杯。(《送殷淑三首》其二)
思君若汶水,浩蕩寄南征。(《沙丘城下寄杜甫》)
陽臺隔楚水,春草生黃河。相思無日夜,浩蕩若流波(《寄遠》其六)
黃河若不斷,白首長相思。(《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
值得一提的是,李白能巧妙的運用空間的概念來表達情感的深遠綿長。例如,用水的深度來比喻感情的深度。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倫送我情。 (《贈汪倫》)
桃花潭水縱使“深千尺”, 也比不上友情的深厚。而水的長度同樣可以比喻感情的長度。
請君試問東流水, 別意與之誰短長?(《金陵酒肆送別》)
這里將抽象的“別意”具體化,“兼用擬人、比喻、對比、設問等手法,構思新穎奇特,借滔滔不絕的大江流水來傾吐自己的真摯感情,親切而且深情,有強烈的感染力。”(張海鷗)
【第3句】:憂郁情結
在李白的思想深處,一直絞結著道家的出世和儒家的入世兩種情結,他所追求的理想和現實始終存在著其不可逾越的錯位。現實生活中有太多的束縛,使得詩人選擇用不羈的詩情和生命的張力,來表達憂郁、悲憤的情結。
功名富貴若長在, 漢水亦應西北流。(《江上吟》)
吟詩作賦北窗里,萬言不值一杯水。(《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行路難》其一)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宣州謝眺樓餞別校叔書云》)
特別是最后一句,詩人內心的失意和久久累積的憂郁情結,在這里做了一次宣泄。唐汝詢《唐詩解》卷十三:“此厭世多艱,思棲逸也。言往日不返,來日多憂,盍乘此秋色登樓以相酣暢乎?……然不得近君,是以愁不能忘。而以抽刀斷水起興,因言人生既不稱意,便當適志扁舟,何棲棲仕宦為也?”這里的“水”,已經完全被轉換成愁緒和悲情的象征物了。
通過品嘗李白詩歌中水意象所表現出的悲哀、憤怒以及欣慰、憂傷,我們真切感受到李白這種矛盾與交戰的心態。他積極向上的入世態度,使他寄情江河湖海之間,奔騰寰區宇宙之中,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
通過對這些詩歌中水意象的品讀,我們看到了詩人對自然界的美有著敏銳的觀察力,善于把握自然景物最本質的特征,還可以體會到詩人能將自己的情感以至整個身心都完全融入自然,達到物我兩忘的超然境界,極大地拓展了詩歌的審美內涵和意蘊,提升了詩歌的藝術品格。
李白詩歌中的“金”“銀”意象
大唐文明是我國、也是世界古代史上的一個高峰。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李白,就是生活在這個特殊的時代,其創作也受到了唐代發達金銀文化的深深影響。
【第1句】:唐代發達的金銀文化
一個時代往往有一種典型的物質文化集中體現其時代特征,這種物質文化也常伴隨著某種新的材質的使用和新的審美意識的形成而產生,它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高度結晶。對于唐代來說,富麗精湛、中西合璧的金銀器,正是大唐文化、大唐精神的一個縮影。大唐文明是我國、也是世界古代史上的一個高峰。唐代社會國力強盛,制度完備,內部安定,經濟基礎堅實。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李白,就是生活在這個特殊的時代,其創作也受到了唐代發達金銀文化的深深影響。
唐代經濟空前繁榮,擁有當時世界上高度發展的生產力和領先的科技水平;唐人以非凡的開放的態度,吸收消化外來文化;繁榮的“絲綢之路”使大唐文化顯示出一種世界性;唐代舉國上下所充滿的開拓進取的豪邁與自信和欣欣向榮的精神風貌,是任何一朝一代都無法比擬的。大國盛世的氣象,使唐代金銀文化達到空前的繁盛。
金銀物器是唐代皇室貴族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物品,理所應當,其制造深受重視,設有專門的機構,所造金銀物器專供皇室享用。同時,民間也大量制造。但其產品仍為封建統治階級所占有,或是由政府直接向金銀產地索要。或為地方官員買后進奉給朝廷。唐代金銀文化的發達,除了對于金銀飾件和首飾等物器的要求外,更為突出的是對飲食器皿的追求。唐代貴族權要,多喜豪宴,需用數量極大的各種飲食器皿,迷信使用金銀食器有延年益壽的功效,特別是宴會使用的器皿講究用金銀來制作。
【第2句】:李白詩歌中的“金”“銀”意象
李白詩歌境界清新,飄逸俊爽,真實簡練而又內蘊豐厚,全面展現了盛唐詩歌樂觀向上的時代精神和藝術風貌。意象是外物形象與詩人情意結合而成的,是詩人抒情言志的需要。而李白詩歌中對于“金”、“銀”意象的完美運用,使詩人的情致與詩歌的神韻表現得淋漓盡致。
(一)“金”“銀”意象的使用充分表現出了詩人的'豪放的性格
李白為人豪放不羈,灑脫飄逸。他的詩歌也秉承了他的性格特點。“朝辭明主出紫宮,銀鞍送別金城空。”《送程、劉二侍郎兼獨孤判官赴安西幕府》“龍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白馬篇》“梧桐落金井,一葉飛銀床。”《贈別舍人弟臺卿之江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干金散盡還復來。(《將進酒》)”既然生命不長,那么率性在人生得意之時趁著大好時光享受人生,端起“金樽”,大口暢飲,因為他有著高度的自信心,這里充分展露出了詩人狂放自信的人格風采。再有,“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值萬錢(《行路難》)”,這兒詩人同樣用“金樽”作為酒杯飲酒,以“金”的貴重為比喻,表達出詩人只有以這樣的器皿才配用來飲酒,這樣才更現暢快,更添豪放。“金”的意象,在詩人似飲酒而實感懷,似消極而實積極的情調表達中推波助瀾,將詩人的豪邁悄無聲息的充斥在字里行間。
(二)“金”“銀”意象的使用表現出了詩人濃厚的道學思想
筆者認為,李白的少年時期是在蜀地度過,而當時地那里真是道教活躍的地方。李白信于道教,道教文化對其影響至深。同時,唐代金銀器的發展與當時唐代的道教文化有著密切的聯系。在唐代,煉丹是道教為飛升仙界所從事的主要活動之一。道教所宣揚的富貴長生、自由逍遙的神仙世界是唐人無限向往的至高境界。在這樣的世界里,人們既可以保有永恒的生命,又可以悠享無限的歡樂。仙境吸引凡人的魔力是不可思議的。帝王貪戀位尊處優的悠意奢靡,達官眷念富貴風流的塵世榮華,文人企慕飄逸高雅的道骨仙風,他們堅信神仙能致,于是紛紛尋覓成仙之道。而煉丹的原料尤以丹砂和黃金最為重要。因此,在李白的許多詩歌中用到的“金”“銀”,都揭示了這樣的一種道教文化。
(三)“金”“銀”意象的使用與其他意象的使用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除了“金”“銀”意象外,在李白詩歌中,運用到了許多藝術意象,如“黃河”、“長江”、“明月”等。李白巧妙的將這些意象與“金”“銀”融合在一起,不露痕跡。“銀箭金壺漏水多,起看秋月墜江波,東方漸高奈樂何《烏棲曲》”“銀臺金闕如夢中,秦皇漢武空相待。《登高丘而望遠》” “銀鞍金絡倒平地,漢東太守來相迎。”《憶舊游,寄譙郡元參軍》……例如《將進酒》,開頭以“黃河”為意象,寫出黃河浩蕩水勢鋪天蓋地,匯成巨流直奔東海,氣勢宏偉;而后的“千金散盡還復來”更是使詩人的情感奔涌而出,氣勢如潛龍騰空,豪放不羈,目空一切;多種意象,相得益彰。又如《把酒問月》,“唯有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中”,“明月”、“酒”、“金樽”的融合使用,使得整首詩歌的飄逸浪漫溢于言表,韻度飄揚。由此可見,詩人將“金”“銀”意象有效的嵌入詩中,渾然一體。
(四)“金”“銀”意象的頻繁使用更體現出了詩人嗜酒的性格
唐朝金銀器的發展達到了頂峰,飲器類器皿自然也不在少數。在前面的分析中不難發現,李白的詩歌中“金樽”出現的頻率很高。“金樽”就是指酒杯,酒杯自然是用來喝酒的。從這點可以說明李白嗜酒的性格。在李白郁悶之際,他認為只有美酒才能排解他的心情,才能讓他心中暢快。從他的一些詩句里面也可以證明這一點,如“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古來圣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等。
【第3句】:其他詩人詩歌中的“金”“銀”意象
“金”“銀”備受李白的青睞,同樣也受到了很多唐代詩人的青睞。例如杜甫,他的詩歌:“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麗人行》),“青袍白馬有何意,金谷銅駝非故鄉”(《至后》)。白居易的詩歌中也有用到:“井底引銀瓶,銀瓶欲上絲繩絕。(《井底引銀瓶》)”,“銀瓶破裂(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琵琶行》)”。
到了宋朝,雖然金銀器制造業已經慢慢的沒落,但是在宋詞中不時也有“金”“銀”意象的出現。如辛棄疾,“白日射金闕,虎豹九關開。(《水調歌頭•白日射金闕》)”。慢慢品位之后,你會發現和李白相比,無論是杜甫、白居易還是辛棄疾,無論是唐詩還是宋詞,同樣是“金”“銀”意象,所勾勒出的意境卻都沒有那么深蘊,令人玩味了。
詩歌中的意象是研究一首詩歌的重要表征之一,它是由主觀與客觀融合而成的。詩人通過將實體進行藝術加工,從而創造出有文化內涵和情感意蘊的詩歌意象。李白詩歌中的“金”“銀”意象是李白獨立個性與時代文化背景下的產物。它秉承了李白詩歌雄奇飄逸的浪漫主義特色,揭示了李白豪放不羈的個性,成為李白詩歌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成為古典詩歌審美領域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