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農村的以前的回憶合集90句
鄉村的記憶經典抒情散文
常常在心靈深處,想起鄉村,想起田園。
每當莊稼旺長的季節,也就是眼前只是一片綠色,幾乎已經看不到地面的時候,我們便喜歡到田野里去,聽小蟲在草叢間低吟淺唱,看奔騰的小河一路歡歌,嗅鮮花吐露的芬芳……眼前一片蔥蘢,遠處山色更是青翠。此刻,可以感受生命的蓬勃,享受空氣的潤澤與清新,心情便在那深深淺淺的綠色里變得寧靜而熨帖。
想起鄉村,那些依戀土地生活的人,并沒有長久的關于美的記憶。就像愛好一旦變成了日復一日繁瑣的工作,也就剩下了單調的勞累。能有多少人,能于這反復中看到詩意?看到來自生命源頭的美?鄉親們一年四季春種夏耘秋收冬藏,早已看花不是花,而是秋后的果實,看水不是水,而是莊稼拔節的聲音,看樹不是樹,而是好或壞的椽子……也許吃飽了,閑下來了,會叼個旱煙袋,三倆一聚,伴明月清風,聽蟬叫蛙鳴,言談里卻也只是比較莊稼的長勢,預測明年的收成、或是農藥化肥的價格,甚至是今天的電視節目,鄰里的婆媳糾紛,誰家孩子的學習成績等與土地無關的話題。欣賞自然山水,仿佛只成了詩人或旅行者們的事情。
立身于土地的人,目光常常越過土地,去觀望土地以外的世界,這其實是一種生存的向往和追求。正如處在幸福中的人,常常看不到身邊的玫瑰,總希冀得到天邊的彩虹。而我們呢?又能怎樣?常懷對鄉村的依戀,多么想去田間地頭和那些曾伴我們走過童年少年的生命交談,去聽它們拔節生長的聲音,去看流水怎樣浸透它們的根系,去感受它們在陽光下伸枝展臂的急切了。
我們的鄉村,我們的自然,常于夢里懷戀的地方,什么時候能再踏在你整齊的田田埂上,采一朵野花,捋一把嫩草,嗅一嗅你氤氳的芳香?懷想鄉村,孤獨的時候,傷心的時候,無助的時候,浮躁的時候,你都是我們千年不變的根啊!
夏季一過,中秋的月亮就明晃晃地掛在了天上,那是莊稼成熟的季節。秋季的勞作在農人的眼里是輕松的,因為秋忙過后就是漫長的冬季了。一年的農活就要結束了,莊稼滿滿地堆在家里,麥子在地里安靜地生長,人們也可以好好歇息一下了。看一看老人的臉上,惟有這個時候他們的表情才顯得如此悠然,掛在老袋桿上的不是蕭瑟的落葉,卻是收獲與歡喜。
我們曾經跟在秋天的身后,去尋找童年的天堂。因為善于歌唱的蟋蟀就在莊稼地里蹦跳著,用手一撲,就逮住了一個。然后別在草帽上領回家,深夜的房子里就充滿了清脆的旋律。這家的歌聲連著那家,那家的歌聲連著這家。農人的家,本來就是一樣的。雖然有一道道的土墻間隔著,大家的心卻是永遠地連在一起。
懷想鄉村,往事已成回憶。既然你已經在生命的源頭土生土長,哪怕你一走多年,牽系你的根須依然存在,就像一條看不見的線,走過日月、走過黃昏,在夢里仍然深情地將你牽掛。
而今,在新農村建設中,我們記憶里的鄉村變了。鄉村漂亮的小樓拔地而起,連片成一道亮麗的風景。鄉村的道路向硬化平坦延伸,鄉村的休閑廣場,出現了父老鄉親健身的身影;鄉村的廣場和街道上,路燈伸出金屬的手臂,把夜幕推向遠處的天空,每一盞都似繁星那樣的輝煌璀璨!在鄉村開放的圖書室里,父老鄉親收獲的是科學與文明;在文化廣場的演出中,父老鄉親舒展出愜意的面容;在那沼氣灶的火焰上,點燃著農家小康生活的紅火;在那有線電視的頻道里,傳播著歡樂和激情,讓每一位父老鄉親家里都充滿歡聲笑語;在治理河道的隆隆機器聲中,傳出的'是大禹未譜完的樂章,奏出未雨綢繆防患未然的交響;在希望的田野上,收獲的是農村脫貧致富的生活甜蜜,讓每一個農人都豐衣足食;在新農村建設的道路上,延伸著的是城鄉和諧,是鄉村父老鄉親像城里人一樣幸福紅火的日子……
建設新農村,不僅僅改變了鄉村的環境,更重要的是改變了人們的心態,振奮人們的精神,增添了希望和動力,孕育出山里人的夢想。我們的新農村,千樹勃發,萬花競放,正健步邁入一個充滿生機與希望的年代……我們鳥瞰新農村建設的畫卷:那田野上金黃的麥浪,掀動著新農村進步的浪潮;那北盤江的潮頭,涌起了新農村大發展的信息;那逶迤的烏蒙山系,映照著新農村迷人的色彩;那烏江的浪濤,勾勒出新農村大開發的藍圖,使古老的鄉村編織著一幅幅日新月異的彩虹。
懷想鄉村,當我滿含感情地記錄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正在做著一份同步的紀念,不單是紀念往日的鄉村,而是還在紀念著這個時代鄉村的巨變。關于鄉村懷想的一種情愫,不過是一個鋪墊。畢竟這樣的懷想,也將成為過去,永不再來。不得不去承認,我對鄉村的懷想正被時間的大手一點點折疊。哪怕我從此以后用盡了一輩子的光陰,也解讀不完。于是只能懷想,用這樣一種激越的心情,在路的盡頭找尋一些沒有完全逝去的場景,然后拼合。而閃爍在記憶之中的鄉村,則是星辰一樣的光明。讓它指引著我們,讓我們的雙腳不再遠離活著的本意,讓我們的心,可以獲得生命的安詳和對鄉村美好未來的向往。
鄉村記憶經典散文
鄉村,是我無比熟悉的地方,在我三十幾年的生活歷程里,鄉村占據了絕對優勢。即使現在離開了鄉村,我還是會高頻率地與鄉村遭遇,每天上班都可以看見肩挑手提的菜農。她們黝黑的臉膛,粗糙的手掌,筐里的蔬菜,常常讓我想起曾經生活過的鄉村,那里的人那里的物,在我的記憶里一直鮮活。
還是從春天說起吧。每年春節元宵一過,天氣就慢慢暖和起來,田野里冬眠的青蛙呀蛇呀各種蟲子呀還沒醒來,風也還帶著些許的寒意,孩子們卻已經在田野里跑起來了。每天放學后,我們都飛奔回家,放下書包,挎上籃子,拿起小鏟,往田野進發——挖薺菜或者打豬草。我們常去的地方是菜地,那里薺菜和豬草多一些;有時候也去麥子地,那里也有薺菜,運氣好能找到成片肥嫩的薺菜;有時候也去空田,田里生長著成片的被稱作野黃花菜的豬草,這種草開黃色的小花,掐掉葉子有乳白色的汁液,不過,那是打不滿其他豬草時用來湊數的。因為這種草有氣味,豬不愛吃。我們最喜歡打的豬草有兩種,一種是葉片又肥厚又大的豬耳朵草,一種是葉子又小又圓的細米草。豬耳朵草一叢一叢散生在地邊,直立生長,不用鏟子用手就可以拔起來;而細米草則不一樣,地邊和菜地里都有,貼著地面生長,地邊的必須用鏟子,因為它長了好多根,都扎在地里,地稍微干一點,就會拔斷。而生長在白菜里的細米草則只需用手拔,因為它在白菜的縫隙里只能往高處長,扎進地面的根很少。相對來說,我更喜歡地邊的細米草,因為每一棵都吸足了陽光經受了風雨,長得結實肥大,比較有分量,而白菜縫隙中的細米草,莖白葉細,太嫩了,扯幾下都抓不了一把,輕飄飄的,沒有質感。其實,我更喜歡挖薺菜。倒不是因為知道薺菜的好處,實在是吃厭了單調的蘿卜白菜。初中時,讀到張潔的《挖薺菜》,不能理解她精心烹飪的薺菜不招人待見。那嫩嫩的薺菜,用冒著油的臘肉爆炒,該有多香啊!春風一吹,菜地里麥子地里,薺菜都探出頭來了,在夕陽里朝我們招手。我們像一群覓食的鳥,呼啦啦地朝一大塊菜地撲去,分散開來,各據一方,低頭尋找,挖鏟,偶爾也會爭搶。即使爭搶,也不會打架,因為總有秋會從中調解。秋,是我們這一群中的隊長,不僅能干,而且能言善辯,更重要的是有膽量,我們都曾親眼見過她把一個高年級的男生打得叫饒,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秋也很有心計,她經常把人家地里的白菜或菠菜挖到自己的籃子里,用薺菜或豬草蒙起來。我們每回都心驚膽戰,生怕被人家發現,自己也會跟著她遭殃,可她從來都是面不改色。
隨著春天腳步的加快,薺菜不再鮮嫩,豬草也開花結籽了,放學后我們滿田野地瘋跑,在紫紅色的紫云英花田里打滾,在金黃色的油菜花邊躡手躡腳地抓蜜蜂,在高高的田坎上費勁地抽茅草嫩穗卷成餅吃,也會冒著被野薔薇的尖刺劃破皮膚的危險掐它的嫩尖吃,似乎在田野里,除了玩便是吃。下雨的時候,其實最有意思。雖然天氣還有些冷,但大家好像都忘記了,只顧著抓魚。那時候,魚特別多,只要下雨,小溝小渠里都有魚,很多蓄了水的田里也有魚,甚至油菜田溝里都有魚,池塘里就更不用說了。為了抓魚,我們經常會打濕衣服,水灌套鞋,回家免不了挨打挨罵,可是卻樂此不疲。我爸爸常常在下雨的時候,用一種特制的漁網去池塘里抓魚。兩根長長的竹篙,中間綁著一張用桐油浸過多次的白絲線網,把竹篙分開抓在雙手中,利用臂力把網甩到水中,網口的下部拴了小鐵錠,迅速沉入水底,而上部則浮在水面,形成一個大口袋,再用兩根竹篙在水里打幾下,把聚在岸邊的魚趕到漁網里,然后利用胸前的一個木抵板,把網撐出水面。這樣捕魚的過程,常常需要一個人跟在后面拿笆簍裝魚,一開始是哥哥跟在爸爸后面,后來撒網的換成了哥哥,提笆簍的則是我。我很喜歡做這個活,看著哥哥撒網收網,其實是一次力與美的享受,看著出水的魚兒在網中活蹦亂跳,有一種收獲的喜悅。有時候,我跟著哥哥走幾個小時,走很遠的路去陌生的地方捕魚,即使泥濘滿地也不在乎。有一回下大雨,我跟在哥哥的身后,在一條水渠邊的柳樹上發現了很多蘑菇,跟市場上賣的平菇一模一樣,我像發現了寶藏,把裝魚的笆簍裝滿了。中午,媽媽用蘑菇打了湯,味道特別鮮美!
紫云英開成一片花海的時候,男人們牽著耕牛下田,用犁把花下的黑土翻上來,把紫的花綠的葉覆在土下漚肥。這個時候,總能看到羽毛油黑的燕子在田野的低空掠過,青蛙開始“呱呱”地鳴叫,白楊樹紅色的尖葉子在風中搖搖擺擺,柳絮在村子上空自由自在地飄蕩。當白楊樹綠葉成蔭,油菜花開敗的時候,插早稻的季節到了。那時候要求不插“五一”秧,但實際上,氣候比現在寒冷。記得大約十歲那年,有一回,下著雨,我穿著小棉襖打著赤腳站在水里,渾身凍僵了,手指冷得蜷在一起,連秧苗都捏不住,心里極度想甩下手中的秧苗爬上田埂跑回家去,但是沒有爸爸的命令終是不敢。現在想想,覺得那時真是可憐!不過,如果不冷,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季節的,因為田埂上開著野薔薇,粉的紅的,一簇簇,一蓬蓬,把田野打扮得很漂亮。菜地邊籬笆上,金銀花開了,黃的白的,香氣撲鼻。
油菜很快黃了熟了,沉甸甸的,是一年中最早的收獲,滿載著鄉親們的希望。那時候,每家每戶整年吃的油都是靠種油菜,菜籽收得多就意味著整年的菜油水多,菜籽收得少就預示著一年都要吃干鍋菜了。當然也有菜籽收得特別少的人家,在年關的時候,找油多的人家借油的,這其實是庚吃卯糧。油菜收了不久,就輪到麥子了。其實,在麥子熟之前,我們小孩子會有一次飽口福的機會——去麥子地里扯野豌豆。野豌豆,顧名思義,像豌豆一樣,只是比豌豆莢小豆子小,比綠豆稍大一點點。連莢一起扯下來,丟在鍋里撒點鹽煮熟了,就是我們無上的美味。幾年前,我閑得無聊,想起了小時候吃過的野豌豆,去麥田里扯了一些,洗凈撒鹽煮熟了來吃,卻發現青澀得無法下咽。我一時難以相信,兒時認為的人間美味,在今天怎么是這種滋味?到底是我們的味蕾變異了,還是它一直就是青澀,只是被缺乏零食的.我們饑不擇食?我不禁想起了一個故事:吃多了山珍海味的人,覺得世上的食物都很乏味,吃在嘴里味同嚼蠟,可是讓他劈了半天柴,累得他半死不活的時候,給他一碗最平常的白米稀飯,他竟然吃出了世上最美的味道。這是否說明,我們今天吃得太多太好,我們的味蕾已經習慣了各種調味料的刺激,已經品不出最原始的美味?
麥子熟了收割了,許多人家的廚房里會飄出饅頭的香氣,那帶著荷葉的輕微焦糊香的饅頭是我的最愛。每當媽媽派我去摘荷葉時,我總是跑得很快,和荷葉一起拿回來的偶爾還會有粉嫩的荷花。雖然明知會遭到媽媽的責備,但我還是忍不住美的誘惑,騙過主人的眼睛,偷偷摘一朵。一般摘荷葉都是在早上,荷田上空飄浮著荷的清香,有的荷葉上還滾動著露珠,大顆大顆的,像水晶一樣晶瑩剔透。有時候會看見綠青蛙盤坐在浮于水面的荷葉上,看見我來也不逃走。有時候還會看見紅色的小蜻蜓立在尖尖的小荷上,總令我想起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媽媽從不擔心我掉進水里,因為摘荷的地方是一塊田,所以我才敢下水偷荷花。可惜,那塊田里的荷早已沒有了,自從被拋荒之后,革命草迅速革了荷的命,把那塊田變成了它的地盤。
雖然有最愛吃的荷葉饅頭,我還是不喜歡這個季節,因為辛勤的勞作真正開始了。麥子收割后,套種的莊稼要鋤草了,棉花、黃豆、花生、綠豆……只要是晴天,放學后我都要背起鋤頭去地里幫媽媽鋤草。鋤草是一件累人的活,既需要耐力又需要體力;它又是一件煩人的活,鋤了一遍又一遍。我最煩的是,前一天累死累活地鋤完了,晚上下雨,第二天草都活了,等地里曬干一點,不得不又鋤一次。綠豆最好,只需要鋤一次;黃豆和花生其次,鋤兩次就夠;最可惡的是棉花,不僅要鋤好幾次,還要施肥好幾次。即使都是鋤一次,我也不愿意鋤棉花,因為棉花種得稀疏,野草長得特別茂盛,有時候就像鋪了一層綠毯一樣,棉花苗都被吞沒了。鋤得時候必須仔細尋找,一不小心鋤了一棵,就顯出一大塊空地,馬上會招來媽媽怒沖沖的呵斥。我最喜歡鋤的是芝麻,芝麻是撒種的,一般都生得很密,需要間苗,可以坐在小凳子上用很小的耙子,也可以直接用手。地里的草也有好鋤的和不好鋤的。細細的絨子草最好鋤,因為它的根很淺很少;最不好鋤的是三楞草和爬根草,三楞草根不多,但扎得很深,生命力頑強,爬根草根系發達,貼著地面長,節節生根,往往拔起一棵會帶起周圍的一棵或幾棵莊稼,而且需要很大的勁才拔得動。可恨的是,只要有一節留在土里,它便能繼續生長。天氣晴好的星期六和星期天,我往往會在莊稼地里鋤上兩天草。六月里的大晴天,太陽烤得莊稼的葉子都打蔫了,人卻要趁著好天氣快快地鋤,要讓大太陽把鋤過的草曬死。太陽曬得人熱啊,眼睛被汗漬得生疼,汗在臉上流就像蟲子在爬,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背上卻被太陽曬得火辣辣的,像挨著火爐。戴著草帽的頭,就像在蒸籠里一樣,可是摘掉帽子,頭上卻像要著火一樣。有時候,我會借喝水的機會,跑到大池塘里在水中多逗留一會兒;我也會翹首期盼賣冰棍的,那五分一毛的冰棍,真是雪中送炭,吃得人透心涼,暑熱盡消。有時候也會奇怪,現在趁早上跑出去買個菜,都會覺得熱得受不了,那時候是怎么忍受住的呢?現在喝著冰箱里的冰鎮飲料,吃著幾塊錢一根的雪糕冰淇淋,還覺得不解暑,到底是怎么了?人,真的是越來越嬌貴了!
接下來的“雙搶”我也不喜歡,天氣熱,活兒多,割稻、收稻、插秧、打谷,每一樣都累得人要死,卻還不能拖拉。“雙搶”,顧名思義,是要動作快的,不然怎么叫搶呢!搶什么?搶收,搶種!用最快的速度把成熟的早稻收割入戶,然后把晚稻種下。民間流傳不栽“八一”秧,從開始動鐮到插下最后一棵秧苗,前后時間不超過半個月,田多人手少的家庭,只有加班加點地勞動。大部分的人家都是早上五點多起床,晚上七點多收工。中間吃早中飯和午休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三小時。有時候,稻子曬在田里,眼瞅著要下雨了,午飯都顧不上吃就往田里跑,那往往是最熱最累的。頂著大太陽割稻,稻子葉子把手臂都劃開了,又痛又癢,稻子里生活著認識和不認識的無數的小蟲子,有的倉皇地逃竄,有的順著褲腿往上爬,雖然沒有毒,但是很癢。有時候,天公不做美,開鐮前一直下雨,割稻時田里就泥水橫流,甚至會沒到膝蓋;有時候,整塊田里的稻子都倒伏了,必須一棵一棵地割。這些,都是讓人想逃跑的活。我哥曾經就逃跑過。有一年,割稻前下了幾天雨,家里的兩塊沖田都被淹了,割稻時一塊田里泥巴淹到膝蓋,另一塊田里稻子全部倒伏,我哥割了幾鐮,說肚子痛,要回家上廁所,丟下鐮一去不復返了。回去才知道,他跑去了打工的工地,實際上,那工地已經停工放“雙搶”假了,他就在那里睡了十幾天。插秧也蠻苦,幾天下來,腰彎得要斷了,大腿酸痛得不能上樓梯,頭皮臉腫,右手手指頭都被谷粒刺得像蜂窩,有些還會發炎腫脹。我每“雙搶”一次,左胳膊肘都會脫一層皮。插秧的姿勢很像蹲馬步,時間久了支撐不住,不自覺地就用胳膊肘撐在腿上,時間長了就把皮磨破了。“雙搶”中還有一件讓人難受的事,那就是中午人家都回去了,我卻被爸爸指派放牛。耕牛一般是幾家共養,用也是幾家共用,“雙搶”時間緊,牛是輪流用的,一天一輪,所以,每家盡量在一天中多用牛做活,中午人回家吃飯的時候才讓牛吃點草,當然必須由一個人看著,而我經常就是這個倒霉的人。本來辛苦了一上午,巴不得早點回去歇一會兒,卻不得不留下來繼續曬太陽,而且偌大的田野空無一人,只有一頭牛和人相伴,除了熱,還有隱隱的害怕。
“雙搶”結束后,是一段比較有趣的時光。每天早上去地里一趟,摘棉花,摘綠豆,摘豇豆,然后回家洗衣服,一天的事基本上就做完了。中午,家里人都在午睡,我睡不著,常常一個人偷偷跑去村子前田邊的木槿籬笆上抓蜻蜓。天氣太熱,蜻蜓都停在蔭處的樹枝上休息,展著翅膀,像一架架小飛機。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一伸手就捏住了黃蜻蜓透明的紗翅,裝進塑料袋里。順利的時候,能抓幾十只。玩一會兒,我就會把它們放掉,因為我知道它們是益蟲,我只是喜歡抓蜻蜓的過程,緊張,專注!只是,那塊田早已變成了宅基地,那道籬笆自然沒有了,蜻蜓就再也抓不到了。我懷疑現在的蜻蜓比原來少了。我記得原來上中學的時候,早上總能在路過的池塘邊的草莖上看見軟綿綿的不能飛翔的蜻蜓,那是才從水里的幼蟲蛻變而來的;也會在割稻的時候,看見大群的蜻蜓在面前忙碌地抓蟲子;要下雨的時候,蜻蜓更多。而現在,基本上沒有看見成群的蜻蜓了!
暑假里,我們有時候還會偷偷溜去池塘里采蓮蓬,撈菱角,摘芡實。菱角和芡實都是野生的,沒人管,但是撈的人多,而且芡實浮在水面的圓葉子上遍布著尖刺,水下也有,一不小心就會被刺到。其實我不喜歡芡實,它一點兒都不好吃,但是它的花很美,紫色的。雖然喜歡它的美麗,但我從來沒有摘過一朵,因為它的莖上也遍布著利刺。其實,偷蓮蓬的機會并不多,畢竟那時候種藕的人少,而且池塘離家都很近,得手的次數少得可憐。我們還會去偷人家樹上的棗子,趁人家大門上鎖的機會,拿根長竹篙敲樹枝,或者直接撿地上的磚頭瓦塊之類往樹上扔,棗子落在地上就一窩蜂地涌上前去撿,有時候還會打架,有時候免不了失誤,磚頭瓦塊掉下來把頭打破了。我一直覺得那時候的棗子特別甜,現在根本買不到那么好吃的棗子了。
暑假結束之后,就沒有什么好玩的了,農活也不多,無非是摘花生、收芝麻之類的,既不是很累,也沒有什么趣味。一直要到十月底十一月初,收晚稻挖紅薯。紅薯快要挖的時候,有些上早學的男生就會去路邊的地里扒紅薯,帶到學校,放在飯里一起蒸,也有沒吃早餐找點柴火烤來吃的。說到紅薯,我最喜歡在灶膛里燒的。把紅薯丟進燒火的灶膛,埋在紅亮的灰燼里,一直到飯后再撈出來,烤香氣撲鼻而來,跟外面賣的烤紅薯差不多,但吃起來沒有那么膩。晚稻收過以后,天就冷了,娥眉豆的藤都枯了,只有老豆莢掛在樹上,把豆莢扯下來,丟在火里燒,香極了。這是我們放牛時常做的事。有時候也會從家里帶生花生生紅薯出來,丟在火里燒熟了吃,吃得滿嘴滿手黑乎乎的。那時候放牛很簡單,找一塊空地把拴牛樁一釘,幾個人在一起打牌或者烤東西吃,過一會兒把拴牛釘換個位置就可以了。有時候,干脆就把牛繩松了,讓它隨便啃,反正也沒有莊稼。
冬至一過,天就特別冷了,我們基本上放學了就窩在家里,但也有例外,那就是村里來了炸米花的人。天氣再冷,我們也愿意跑去排隊,但往往只是把裝著米的臉盤放在地上排隊,人就跑到一邊玩,或者避風。那炸米花的“嘭嘭”聲,讓我們特別激動,那白花花的米花冒著熱氣,嚼起來滿嘴生香,有時候天黑了,我們都不讓炸米花的人走,非讓他炸完不可。越往年邊走,炸米花的人越忙,在村里出現的頻率越低,而且來了就特別忙,有時候連續兩三天呆在一個村子里,因為年關將近,家家要辦年貨,而年貨中,米花和糖果是必不可少的。以前說的糖果,可不是現在的糖果,是把麥芽糖熬化,把米花放進去,捏成圓球狀。而且做好的糖果一定要放在米花中,否則就會粘得到處黏糊糊的。糖果一般是在小年之后才做,和炒貨一起備下的,不到除夕晚上是不拿出來吃的。糖果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做,很多人做的糖果不好吃,要么很硬咬不動,要么糖熬糊了難以下咽。每到大年初一,我們都穿上新衣服出門,挨家挨戶給村里人拜年,兜里的零食總是把口袋都撐破了。初二就開始走親戚,一直可以到正月十五元宵節,然后就看龍燈看舞獅,快樂極了!
雖然現在住在城里,不用那么辛苦的勞作,可我還是很懷戀小時候的鄉村,特別是看見我那些鄉親們的時候!
關于《鄉村記憶》的散文
夜,靜謐。
蛐蛐聲響亮,誘惑著孩子的心,卻怎么也尋不到,因此更加得意。
可能沒有月光,星星出來之前,天還黑得隱隱有些可怕。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一襲光帶映亮了整個夜空,也顯出了納涼的人們臉上的表情。
老人追憶著往事,在孩子心中,那些畫面惆悵而神奇。婆婆輕搖蒲扇,喃喃細語。于是嬉鬧停了下來,孩子忽閃忽閃著大眼睛,像極了趴在竹床邊聽故事的小黑。
起風了。老屋背后是棵不結桑棗兒的大桑樹,巨大的樹冠曾經蓋滿整張屋頂,如今在星光之中隨風而動,就像守護著老屋,更顯得巍峨而肅穆。
鼓噪的蛙聲遠遠地起伏著,應和著夏天的光景,為清涼的夜晚添上了一分熾熱。小黑時常伸長脖子四下探望,不知是被蛙噪聲破壞了它心中的平靜,還是看見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傳說狗的眼睛能看見冥途,說不定這天又要發生什么事情。
老屋門前是寬闊的禾場,再往前有三棵高直的杉樹,它們靠在伯伯在屋后,不言一聲。
即使有風,這三個家伙也很少動彈,于是它們在我心里留下奇怪的印象,甚至時常進駐到我的夢里——從遠遠的寄宿學校回到家里的時候,常常臨近夜晚。當我走近禾場,走近老屋,樹上就會跳下三個沒有臉的人,白乎乎的面皮上哪有什么表情,他們手里是兇器,像要對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不知道在那些夢里是怎么逃離的,他們又是來自哪里。可能是遙遠的記憶里“童販”的可怕在夢里的.反應,也可能是家族的歷史上故有的仇敵,這些光怪陸離的東西總是最容易窺視少年郎的記憶。
隨著時間的推移,電視和燈泡不再是奢侈品。可那個時候的夜晚,人們總是最熱衷于聚集在一起,看一張屏幕小小的電視上放送時下流行的連續劇。
沒有燈光的夜晚,鄉村才如此靜謐。
沒有高科技進駐的鄉村,才留下了最深刻的童年記憶。
尋找記憶的鄉村散文
秋日的午后,墨色的云朵在空中游弋了半天,終于耐不住寂寞,幻化成細細的雨絲,不經意打濕了行人的發梢,走在曠野的機耕道上,滿眼依然是濃郁的綠色,經受這綿綿細雨的撫摸,似乎在感受初春的氣息。我沒有緊趕慢趕去村莊的屋檐底下躲雨,我依然緩緩而行,間或佇足遠眺,我喜歡這煙霧迷夢的味道,這才是難得的、原始的、純真的美。
路邊桃樹上的果實,在季節的輪換里杳無蹤跡,然而在溫潤的南方氣候里,葉子依然鮮嫩如新,沒有半點衰敗的跡象,不知名的小花沿著莖蔓,把一簇簇灌木繞上一圈又一圈,似乎成了一個綿延不絕的整體,親密而又矯情,讓你分不清,哪兒是花兒的根,哪兒是灌木的枝椏。
田野里沒有勞作的農人,泥土里整齊排列的禾苗,都穿著綠綠的衣裳,只有一些早熟的個體,披著鵝黃的披風在稻浪里招搖。一群麻雀安靜地立在半空里的高壓線上,也許遠遠望著飽滿的稻穗,它們也在構思一個美麗的'夢想。
仲秋的天有時候也象個孩子,哭鬧了半天,要媽媽買糖果,可吮吸了兩口,就悄然垂下長長的、好看的睫毛睡著了,醞釀了一個上午的雨,還沒來得及打濕行人薄薄的衣衫,就云卷云舒,自個兒停了下來。
久在異地的城市生活,偶爾才回鄉,鄉村的記憶始終是一個不連續的片段,鄉村也象一個逐漸長大的孩子,給我印象深刻更多是年少時的模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始終是內心最濃郁的情愫。
村口那座橋還在,只是入口出豎立了一座牌樓,就象名片,寫上了村莊的名字,并用簡略的文字,對村莊的現狀進行了介紹;橋下的水也還在流淌,只是綠綠的浮萍遮擋了整個水面,雜亂的水草在無序地張揚,一派荒蕪的景象;河岸邊的洗衣碼頭還在,只是沒有一個揮舞棒槌的婦人,唯一熱鬧的聲響,是提岸邊低矮樹叢里雀鳥驚起時的鳴叫。階梯結構的三級洗衣臺階,都爬滿了綠油油的青苔,都裸露在水面上,隨手扔下一塊瓦片,也濺不起如花的水沫,由于常年泥沙的淤積,河床也許淺淺的只能淹過成人的腿彎,已經不可能再成為盛夏孩童們消暑、沐浴的樂園。
村里的路鋪上了水泥,微雨過后,只是潮濕了灰塵,徹底告別了泥濘,比少年時憧憬的城市街道還要清爽、干凈,然而行走期間,卻覺得少了點什么。
轔次節比的樓房競相排列,少有的幾棟老屋掩藏其中,不留意已經看不到蹤影,上世紀【第8句】:九十年代引領農村住房風尚的青磚黛瓦、飛檐翹角的磚木平房,誰也沒想過短短二十多年后就沒落如斯。取而代之的樓房,用各色的瓷磚和琉璃瓦裝扮,富麗堂皇的迷戀你的眼睛,可無來由,我還是懷念起那久遠的、厚重的、單調的平房的顏色。
下午我哪兒都沒去,一直呆在老屋宅院里。老屋年初拆除了,在原有的地基上,三層的樓房已經建好了毛坯。家里的老屋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建造的,部分雜木的構架,已經讓白蟻噬咬的不成樣子,請專業人員灑了藥也效果不明顯。我知道母親強烈希望拆掉重建并不是主要出于安全考慮,她只是想完成父親的愿望。父親過世一年半了,三年前知道自己的病情后,父親就想建一棟樓房,畢竟全村上下大多數人家都建了樓房,作為在村里有一定威望的父親不愿甘于人后,但因為他的身體原因,我們勸阻了父親,讓他安心養病。
我很少回家,建房子的事都是母親一個人操勞,房子按照母親的規劃也一層一層建起來了。老的院墻母親讓它保持了原貌,只是沿著院墻根種上了一溜花兒和瓜果,也許是父親過后,母親想多給院落賦予些生機,給自己多一些勞作的空間,抵擋內心對父親濃濃的思念。我叫不上名的花兒五顏六色爬滿了墻頭;形狀各異的絲瓜、南瓜綴滿了簡易的木架,木架子在風里搖曳發出輕微的聲響,似乎是不負重荷,在不停里喘息;酒杯大小的青皮桔子,沒有剝開,就散發出撲鼻的清香,引誘我八歲可愛女兒的哈喇水。也許是物質豐富的緣故,年幼的記憶中,我家的桔子從沒有成熟過,都早早的夭折在頑童手中,現在農家院子里金燦燦的柿子,也似乎只是美麗的裝飾品。
母親借住在堂哥的家里,堂哥常年在外打工,夫妻兩人一年也難得回一次家,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在外地讀書,放假了也都是去嫂子姐姐家,房子一直都是空著的。
秋夜的鄉村是寂靜的,沿著那條水泥路,在這個百十戶的村莊走一遭,最響亮的聲音,是土狗沖陌生人發出不友好的吠叫,還有用心聆聽,可以聽到麻將碰撞的聲響和贏者歡暢的笑聲,孩童也都早早的關在家里與電視為伍。年少時,孩童村口玩耍,大人在庭院樹底下拉家常的景象再也沒用蹤影,我有些說不清這樣的變化,是進步還是倒退了。
夜靜靜的沒有聲響,我早早入睡了,夢里看見狐貍從狗洞鉆進了老屋,撲向雞窩里的大花雞,父親拿出手電筒直射狐貍的眼睛,小白狗沖過去和狐貍撕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