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實秋描寫吃的精彩句子聚集60句
梁實秋《吃相》原文賞讀
一位外國朋友告訴我,他旅游西南某地的時候,偶于餐館進食,忽聞壁板砰砰作響,其聲清脆,密集如聯珠炮,向人打聽才知道是鄰座食客正在大啖其糖醋排骨。這一道菜是這餐館的拿手菜,顧客欣賞這個美味之余,順嘴把骨頭往旁邊噴吐,你也吐,我也吐,所以把壁板打得叮叮噹噹響。不但顧客為之快意,店主人聽了也覺得臉上光彩,認為這是大家為他捧場。這位外國朋友問我這是不是國內各地普遍的風俗,我告訴他我走過十幾省還不曾遇見過這樣的場面,而且當場若無壁板設備,或是顧客嘴部筋肉不夠發達,此種盛況即不易發生。可是我心中暗想,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樣的事恐怕亦不無發生的可能。
《禮記》有“毋嚙骨”之誡,大概包括啃骨頭的舉動在內。糖醋排骨的肉與骨是比較容易脫離的,大塊的骨頭上所聯帶著的肉若是用牙齒咬斷下來,那齜牙咧嘴的樣子便覺不大雅觀。所以“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食”都是對于在桌面上進膳的人而言,嚙骨應該是桌底下另外一種動物所做的事。不要以為我們一部分人把排骨吐得劈拍響便斷定我們的吃相不佳。各地有各地的風俗習慣。世界上至今還有不少地方是用手抓食的。聽說他們是用右手取食,左手則專供做另一種骯臟的事,不可混用,可見也還注重清潔。我不知道象咖喱雞飯一類粘糊糊兒的東西如何用手指往嘴里送。用手取食,原是古已有之的老法。羅馬皇帝尼祿大宴群臣,他從一只碩大無比的烤鵝身上扯下一條大腿,手舉著鼓槌,歪著脖子啃而食之,那副貪婪無厭的饕餮相我們可于想象中得之。羅馬的光榮不過爾爾,等而下之不必論了。歐洲中古時代,餐桌上的`刀叉是奢侈品,從十一世紀到十五世紀不曾被普遍使用,有些人自備刀叉隨身攜帶,這種作風一直延至十八世紀還偶爾可見,據說在酷嗜通心粉的國度里,市塵道旁隨處都有販賣通心粉(與不通心粉)的攤子,食客都是伸出右手象是五股鋼叉一般把粉條一卷就送到口里,干凈利落。
不要恥笑西方風俗鄙陋,我們泱泱大國自古以來也是雙手萬能。禮記:“共飯不澤手。”呂氏注曰:“不澤手者,古之飯者以手,與人共飯,摩手而有汗澤,人將惡之而難言。”飯前把手洗洗揩揩也就是了。樊噲把一塊生豬肘子放在鐵楯上拔劍而啖之,那是鴻門宴上的精彩節目,可是那個吃相也就很可觀了。我們不愿意在餐桌上揮刀舞叉,我們的吃飯工具主要的是筷子,筷子即箸,古稱飯頍。細細的兩根竹筷,搦在手上,運動自如,能戳、能夾、能撮、能扒、神乎其技。不過我們至今也還有用手進食的地方、象從蘭州到新疆,“抓飯”“抓肉”都是很馳名的。我們即使運用筷子,也不能不有相當的約束,若是頻頻夾取如金雞亂點頭,或挑肥檢瘦的在盤碗里翻翻弄弄如撥草尋蛇,就不雅觀。
餐桌禮儀,中西都有一套。外國的餐前祈禱,蘭姆的描寫可謂淋漓盡致。家長在那里低頭閉眼口中念念有詞,孩子們很少不在那里做鬼臉的。我們幸而極少宗教觀念,小時候不敢在碗里留下飯粒,是怕長大了娶麻子媳婦,不敢把飯粒落在地上,是怕天打雷劈。喝湯而不準吮吸出聲是外國規矩,我想這規矩不算太苛,因為外國的湯盆很淺,好象都是狐貍請鷺鷥吃飯時所使用的器皿,一盆湯端到桌上不可能是燙嘴熱的,慢一點灌進嘴里去就可以不至于出聲。若是喝一口我們的所謂“天下第一菜”口蘑鍋巴湯而不出一點聲音,豈不強人所難?從前我在北方家居,鄰戶是一個治安機關,隔著一堵墻,墻那邊經常有幾十口子在院子里進膳,我可以清晰的聽到“呼嚕,呼嚕,呼——嚕”的聲響,然后是“咔嚓!”一聲。他們是在吃炸醬面,于猛吸面條之后咬一口生蒜瓣。
餐桌的禮儀要重視,不要太重視。外國人吃飯不但要席正,而且挺直腰板,把食物送到嘴邊。我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要維持那種姿式便不容易。我見過一位女士,她的嘴并不比一般人小多少,但是她喝湯的時候真能把上下唇撮成一顆櫻桃那樣大,然后以匙尖觸到口邊徐徐吮飲之。這和把整個調羹送到嘴里面去的人比較起來,又近于矯枉過正了。人生貴適意,在環境許可的時候是不妨稍為放肆一點。吃飯而能充分享受,沒有什么太多禮法的約束,細嚼爛咽,或風卷殘云,均無不可,吃的時候怡然自得,吃完之后抹抹嘴鼓腹而游,像這樣的樂事并不常見。我看見過兩次真正痛快淋漓的吃,印象至今猶新。一次在北京的“灶溫”,那是一爿道地的北京小吃館。棉簾啟處,進來了一位趕車的,即是趕轎車的車夫,辮子盤在額上,衣襟掀起塞在褡布底下,大搖大擺,手里托著菜葉裹著的生豬肉一塊,提著一根馬蘭系著的一撮韭黃,把食物往框臺上一拍:“掌柜的,烙一斤餅!再來一碗燉肉!”等一下,肉絲炒韭黃端上來了,兩張家常餅一碗燉肉也端上來了。他把菜肴分為兩份,一份倒在一張餅上,把餅一卷,比拳頭要粗,兩手扶著矗立在盤子上,張開血盆巨口,左一口,右一口,中間一口!不大的功夫,一張餅下肚,又一張也不見了,直吃得他青筋暴露滿臉大汗,挺起腰身連打兩個大飽膈。又一次,我在青島寓所的后山坡上看見一群石匠在鑿山造房,晌午歇工,有人送飯,打開籠屜熱氣騰騰,里面是半尺來長的酦面蒸餃,工人蜂擁而上,每人拍拍手掌便抓起餃子來咬,餃子里面露出綠韭菜餡。又有人挑來一桶開水,上面漂著一個瓢,一個個紅光滿面圍著桶舀水吃。這時候又有挑著大蔥的小販趕來兜售那象甘蔗一般粗細的大蔥,登時又人手一截,像是飯后進水果一般。上面這兩個景象,我久久不能忘,他們都是自食其力的人,心里坦蕩蕩的,餓來吃飯,取其充腹,管什么吃相!
梁實秋作品《吃相》原文賞讀
一位外國朋友告訴我,他旅游西南某地的時候,偶于餐館進食,忽聞壁板砰砰作響,其聲清脆,密集如連珠炮,向人打聽才知道是鄰座食客正在大啖糖醋排骨。這一道菜是這家餐館的拿手菜,顧客欣賞這個美味之余,順嘴把骨頭往旁邊噴吐,你也吐,我也吐,所以把壁板打得叮叮當當響。不但顧客為之快意,店主人聽了也覺得臉上光彩,認為這是大家為他捧場。這位外國朋友問我這是不是國內各地普遍的風俗,我告訴他我走過十幾個省還不曾遇見過這樣的場面,而且當場若無壁板設備,或是顧客嘴部筋肉不夠發達,此種盛況即不易發生。可是我心中暗想,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樣的事恐怕亦不無發生的可能。
《禮記》有“毋嚙骨”之誡,大概包括啃骨頭的舉動在內。糖醋排骨的肉與骨是比較容易脫離的,大塊的骨頭上所帶著的肉若是用牙齒咬斷下來,那齜牙咧嘴的樣子便覺不大雅觀。所以“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食”都是對在桌面上進膳的人而言的`,嚙骨應該是桌底下另外一種動物所做的事。不要以為我們一部分人把排骨吐得噼啪響便斷定我們的吃相不佳。歐洲中古時代,餐桌上的刀叉是奢侈品,從11世紀到15世紀不曾被普遍使用,有些人自備刀叉隨身攜帶,這種作風一直延至18世紀還偶爾可見。據說在酷嗜通心粉的國度,市廛道旁隨處都有販賣通心粉的攤子,食客都是伸出右手,像五股鋼叉一般把粉條一卷就送到口里,干凈利落。
不要恥笑西方風俗鄙陋,我們泱泱大國自古以來也是雙手萬能。《禮記》:“共飯不澤手。”呂氏注曰:“不澤手者,古之飯者以手,與人共飯,摩手而有汗澤,人將惡之而難言。”飯前把手洗洗揩揩也就是了。樊噲把一塊生豬肘子放在鐵楯上拔劍而啖之,那是鴻門宴上的精彩節目,可是那個吃相也就很可觀了。我們不愿意在餐桌上揮刀舞叉,我們的吃飯工具主要是筷子。細細的兩根竹筷,搦在手上,運動自如,能戳、能夾、能撮、能扒,神乎其技。不過我們至今也還有用手進食的地方,像從蘭州到新疆,“抓飯”“抓肉”都是很馳名的。我們即使運用筷子,也不能不有相當的約束,若是頻頻夾取如金雞亂點頭,或挑肥揀瘦地在盤碗里翻翻弄弄如撥草尋蛇,就不雅觀了。
餐桌禮儀,中西都有一套。外國的餐前祈禱,蘭姆的描寫可謂淋漓盡致。家長在那里低頭閉眼口中念念有詞,孩子們很少不在那里做鬼臉的。我們幸而極少宗教觀念,小時候不敢在碗里留下飯粒,是怕長大了娶麻子媳婦,不敢把飯粒落在地上,是怕天打雷劈。喝湯而不準吮吸出聲是外國規矩,我想這規矩不算太苛,因為外國的湯盆很淺,好像都是狐貍請鷺鷥吃飯時所使用的器皿,一盆湯端到桌上不可能是燙嘴熱的,慢一點灌進嘴里就可以不至于出聲。若是喝一口我們所謂的“天下第一菜”口蘑鍋巴湯而不出一點聲音,豈不強人所難?從前我在北方家居,鄰戶是一個治安機關,隔著一堵墻,墻那邊經常有幾十口人在院子里進膳,我可以清晰地聽到“呼嚕,呼嚕,呼——嚕”的聲響,然后“咔嚓”一聲。他們是在吃炸醬面,于猛吸面條之后咬一口生蒜瓣。
梁實秋《學問與趣味》原文賞讀
前輩的學者常以學問的趣味啟迪后生,因為他們自己實在是得到了學問的趣味,故不惜現身說法,誘導后學,使他們也在愉快的心情之下走進學問的大門。例如,梁任公(梁啟超)先生就說過:“我是個主張趣味主義的人,倘若用化學化分‘梁啟超’這件東西,把里頭所含一種元素名叫‘趣味’的抽出來,只怕所剩下的僅有個零了。”任公先生注重趣味,學問甚是淵博,而并不存有任何外在的動機,只是“無所為而為”,故能有他那樣的成就。一個人在學問上果能感覺到趣味,有時真會像是著了魔一般,真能廢寢忘食,真能不知老之將至,苦苦鉆研,鍥而不舍,在學問上焉能不有收獲?不過我嘗想,以任公先生而論,他后期的著述如歷史研究法,先秦政治思想史,以及有關墨子佛學陶淵的作品,都可說是他的一點“趣味”在驅使著他,可是在他在年青的時候,從師受業,誦讀典籍,那時節也全然是趣味么?作八股文,做試貼詩,莫非也是趣味么?我想未必。大概趣味云云,是指年長之后自動作學問之時而言,在年青時候為學問打根底之際恐怕不能過分重視趣味。學問沒有根底,趣味也很難滋生。任公先生的學問之所以那樣的博大精深,涉筆成趣,左右逢源,不能不說一大部分得力于他的學問根底之打得堅固。
我嘗見許多年青的朋友,聰明用功,成績優異,而語文程度不足以達意,甚至寫一封信亦難得通順,問其故則曰其興趣不在語文方面。又有一些位,執筆為文,斐然可誦,而視數理科目如仇讎,勉強才能及格,問其故則曰其情趣不在數理方面,而且他們覺得某些科目沒有趣味,便撇在一旁視如敝屣,怡然自得,振振有辭,略無愧色,好象這就是發揚趣味主義。殊不知天下沒有沒有趣味的學問,端視吾人如何發掘其趣味,如果在良師指導之下按部就班的循序而進,一步一步的發現新天地,當然樂在其中,如果淺嘗輒止,甚至躐等躁進,當然味同嚼蠟,自討沒趣。一個有中上天資的人,對于普通的基本的文理科目,都同樣的有學習的能力,絕不會本能的長于此而拙于彼。只有懶惰與任性,才能使一個人自甘暴棄的在“趣味”的掩護之下敗退。
自小學到中學,所修習的無非是一些普通的'基本知識。就是大學四年,所授課業也還是相當粗淺的學識。世人常稱大學為“最高學府”,這名稱易滋誤解,好象過此以上即無學問可言。大學的研究所才是初步研究學問的所在,在這里作學問也只能算是粗涉藩籬,注重的是研究學問的方法與實習。學無止境,一生的時間都嫌太短,所以古人皓首窮經,頭發白了還是在繼續研究,不過在這樣的研究中確是有濃厚的趣味。
在初學的階段,由小學至大學,我們與其倡言趣味,不如偏重紀律。一個合理編列的課程表,猶如一個營養均衡的食譜,里面各個項目都是有意而必要的,不可偏廢,不可再有選擇。所謂選修科目也只是在某一項目范圍內略有揀選余地而已。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猶如一個科班出身的戲劇演員,在坐科的時候他是要服從嚴格紀律的,唱工做工武把子都要認真學習,各種角色的戲都要完全諳通,學成之后才能各按其趣味而單獨發展其所長。學問要有根底,根底要打得平整堅實,以后永遠受用。初學階段的科目之最重要的莫過于語文與數學。語文是閱讀達意的工具,國文不通便很難表達自己,外國文不通便很難吸取外來的新知。數學是思想條理之最好的訓練。其他科目也是各有各的用處,其重要性很難強分軒輊,例如體育,從另一方面看也是重要得無以加復。總之,我們在求學時代,應該暫且把趣味放在一旁,耐著性子接受教育的紀律,把自己鍛煉成為堅實的材料。學問的趣味,留在將來慢慢享受一點也不遲。
梁實秋《又逢癸亥》原文賞讀
我是清華癸亥級畢業的。現在又逢癸亥,六十年一甲子,一晃兒!我們以為六十周年很難得,其實五十九周年也很難得,六十一周年更難得。不過一甲子是個整數罷了。
我在清華,一住就是八年,從十四歲到二十二歲,回憶起來當然也有一些瑣碎的事可說。我在清華不是好學生,功課平平,好多同學都比我強,不過到時候我也畢業了,沒有留級過。品行么,從來沒有得過墨盒(只有品學俱佳熱心服務或是奉命打小報告的才有得墨盒的資格),可是也沒有被記過或進過“思過室”(中等科齋務室隔壁的一間禁閉室)。
級有級長,每年推選一人擔任。我只記得第一任級長是周念誠(江蘇籍),他是好人,忠厚誠懇,可惜一年未滿就病死了。最后一位是謝奮程(廣東人),為人精明,抗戰期間在香港作寓公,被日軍慘殺。
每一個中等科新生,由學校指定高等科四年級生作指導員,每周會晤一二次,用意甚善。指導我的是沈雋祺。事實上和我往還較多的是陳烈勛、張道宏。我是從小沒離開過家的人,乍到清華我很痛苦,覺得人生最苦惱事第一件是斷奶,而上學住校讀書等于是第二次斷奶。過了好幾年我才習慣于新的環境,但是八年來每個星期六我必進城回家過一個溫暖的周末。那時候回一趟家不簡單,坐人力車經海甸到西直門要一個多小時,換車進城到家又是半個多小時。有時候騎驢經成府大鐘寺而抵西直門車站,很少時候是走到清華園車站坐火車到西直門。在家里停留二十四小時,便需在古道夕陽中返回清華園了。清華園是我第二個家。
八年之中我學到了些什么?英文方面,作到粗通的地步,到美國去讀書沒有太大的.隔閡。教過我英文的有林語堂、孟憲成、馬國驥、巢堃琳諸先生,還有幾位美國先生。國文方面,在中等科受到徐鏡澄先生(我們背后叫他徐老虎,因為他兇)的教誨,在作文方面才懂得什么叫做“割愛”,作文須要少說廢話,文字要簡練,句法要挺拔,篇章要完整。五四以后,白話文大行,和聞一多幾位同好互相切磋,走上了學習新文學的路子。由于積極參加《清華周刊》的編務,初步學會了撰稿、訪問、編排、出版一套技巧。
五四的學生運動,清華轟轟烈烈的參加了。記得我們的學生領袖是陳長桐。他是天生的領導人才,有令人傾服的氣質。我非常景仰他。他最近才去世,大概接近九十高齡了。陳長桐畢業之后繼續領導學生自治會的是羅隆基。學生會的活動引發好幾次風潮。不一定是學生好亂成性,學校方面處理的方法也欠技巧。有一晚全體學生在高等科食堂討論罷課問題,突然電燈被熄滅了,這不能阻止學生繼續開會,學生點起了無數枝蠟燭,正群情激憤中,突然間有小鑼會(海甸民間自衛組織)數人打著燈龍前來鎮壓,據說是應校方報案邀請而來,于是群情大嘩,罷課、游行、驅逐校長,遂一發而不可收拾。數年之間,三趕校長。本來校長周寄梅先生,有校長的風范,亟孚人望,假使他仍在校,情勢絕不至此。
清華夙重體育。上午有十五分鐘柔軟操,下午四至五強迫運動一小時,這個制度后來都取消了。清華和外面幾個大學常有球類比賽,清華的勝算大,每次重要比賽獲勝,學校若狂,放假一天。我的體育成績可太差了,畢業時的體育考試包括游泳、一百碼、四百碼、鉛球等項目。體育老師馬約翰先生對我只是搖頭。游泳一項只有我和趙敏恒二人不及格,留校二周補考,最后在游泳池中連劃帶爬總算游過去了,喝了不少水!不過在八年之中我也踢破了兩雙球鞋,打斷了兩只球拍,棒球方面是我們河北省一批同學最擅長的,因此我后來右手拾起一塊石子可以投得相當遠,相當準。我八年沒有生過什么病,只有一回感染了腮腺炎住進了校醫室。起碼的健康基礎是在清華打下的,維持至今。
清華對學生的操行紀律是嚴格的。偷取一本字典,或是一匹夏布,是要開除的。打架也不行。有一位同學把另一位同學打傷,揪下了一大撮頭發,當然是開除處分,這位被開除的同學不服氣,跑到海甸喝了一瓶蓮花白,回來闖進大家正在午膳的飯廳,把齋務主任(外號李胡子)一拳打在地下,結果是由校警把他抓住送出校去。這一鬧劇,至今不能忘。
我們喜歡演戲,年終同樂會,每級各演一短劇比賽。像洪深、羅發組、陸梅僧,都是好手。癸亥級畢業時還演過三幕話劇,我和吳文藻扮演女角,誰能相信?
癸亥級友在臺北的最多時有十五人,常輪流作東宴集,曾幾何時,一個個的凋零了!現只剩辛文锜(臥病中)和我二人而已。不在臺北的,有孫立人在臺中,吳卓在美國。現在又逢癸亥,欲重聚話舊而不可得,何況舉目有山河之異,“水木清華”只在想像中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