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不瘋

“死了，人死了！快起床啊，快啊！”母親吵著。

我楞在床上。死了？真死了？

舅舅是小鎮上出名的瘋子。他不罵人，更不打人，可所有人都還是認為他是瘋子。

對于這兒，我有些疑惑。

舅舅每次遇見我，都會笑著走近：

“侄兒，去哪兒？”

“我，我出去一下。”我有些不好意思。

“哦，小心點。”他笑著。

我呆住了。這還真是瘋子嗎？我搖搖頭。

邋遢的背影還在視線里漸行漸遠，油黃的頭發還在甩著陽光。

幾乎在我快忘記了這個舅舅時，母親突然打電話，說舅舅出走幾天了，沒回家。

我不為所動。

后來，母親又打電話來。

“你舅舅找回來啦！人還好，沒什么大礙。”

“哦。”我答應一聲，掛斷電話。

幾天后，母親突然說舅舅又外出沒回家。

我鄒了鄒眉頭。看來，還真是瘋子啊！

直到母親叫我回家，我才停下手里的工作，暈頭暈腦的回到家。

母親拉著我去了醫院。

“侄兒，來了啊！”舅舅臉色全變，蒼白的臉包著幾乎快露出來的骨頭，腳也浮腫得厲害。只是那眼神，似乎和從前不一樣。那眼神中多了一些靈光。

“嗯，嗯。”我有些不敢看他。我瞧見全家人偷偷抹著淚。

咦？

我突然看見舅舅拔去了針頭。

“你。。。。。。”

“不，不要說。”舅舅看著我，輕搖著頭。我看著他的眼睛，竟著了迷。

等我守夜，母親他們都回去了的時候，我問他：

“為什么？”

“沒什么，只是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要走了，我不想拖累你們。”

這還是瘋子嗎？

有一種震撼蔓延。我站在那兒，什么也做不了，也沒去做。

我睡著了，大概是母親背我回了家。

再見舅舅，身體涼颼颼的，我不敢靠近，更不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母親會罵死我。況且，我更內疚。

我想：這真是一件糊涂事啊！舅舅真是個瘋子啊！

那么，遠在天堂的你，是否看見有個人，他在懺悔，他在回憶。那些你對他說的話，都是他簡單卻又美好的曾經。

我常在想：人，因何而瘋；瘋子，為何不瘋。

瘋子，不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