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在我的世界里。他永遠是最不重要的人，他沒被人愛過，便也不懂得愛別人。盡管，這個人，他是我的父親。

——題記

我的父親長得并不英俊，卷曲的頭發，狹長的眼睛，大大的鼻子，刀刻般僵硬的臉上，總是一副很兇的表情。自4歲之后，我對他每有了一丁點好感，就在時間的消磨下退了干凈。我承認，我不喜歡他。就算，這個人，他是我的父親。

小的時候，我對他的認識只限于清晨偶然早起的時候那個匆忙離開的背影。我曾以為，他和別人的父親一樣，為了我們一家在辛苦的工作，掙錢養家，甚至，我還為此而偷偷自豪了很久。直到四歲，我才漸漸明白過來，我曾經那么自豪的，也不過是母親對我的謊言。事實上，那個一年到頭都不曾與我親近的父親，每天的“工作”就只是賭博，喝酒。在他和母親因一些家庭瑣事而發生爭吵時，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再找一個人來，化解他們的矛盾。

對于他的情感，從自豪，到埋怨，再無動于衷。我曾想，如果說我們之間還有牽掛的話，也不過是那一層血緣關系吧。這個念頭最終打消，因為母親說，他再糟糕，我也不能恨他。因為，這個人，他是我的父親。

在爺爺的葬禮來臨之前，我以為，我會一直是這個樣子。老天爺很厚道，在我尚未從爺爺辭世的打擊中振作起來的時候，又開了一個玩笑。

我回家參加爺爺的葬禮，在家中的沙發上發現了一盒速效救心丸。我知道，當時我臉色難看到極點的問他是怎么回事，他也只是嘆著氣，許久才幽幽的開了口：“我沒事，就是心臟出了一點問題。嗯……那個……還有，哪一天我死了，就不要再恨我了。”沒等我反應過來，視線中只剩下一個匆忙離開的背影。和小時候一樣。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他一直知道我藏在心底的那些怨恨。我想起他泛白的頭發，臉上的皺紋，微彎的背。我想起他做的可口的飯菜，傻傻的笑。想起他為了我笨拙的學扎頭發的樣子，想起他每次打了我，就把門關上，我在屋子里哭，他在屋子外哭，還有那一次一次卑微到塵埃中的討好和道歉。原來，這個人，他是我的父親。

木的年輪一圈圈擴大，也盜走了一個又一個夏天，我竟是才知道，他會老會死，就像秋天驟然飄落的葉。我卻才想好要說不離別的誓言。

這個人，他是我的父親，是我這一生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