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的銀杏

我家有一棵樹，一棵銀杏樹。

那樹既不開花，又不結果。也就像是在做一個自我循環(huán)一樣，長出它青翠的嫩葉；落下它枯黃的成葉，像一張卡了帶的唱片，年復一年的重復著。

好不寂寞。

扇面般開頭的小葉子，與外面的青翠高大的樹迥然不同，它的枝干也不僅有嬰兒手臂的粗細。似一個小小的、無法成長的孩子。又像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寂寞得淚流……

媽媽說，以前它是種在大院子的，長得茂盛青翠，夏天會結出像一個竹青果子。秋天成熟后，就是一個個美味的白果。當年曾祖父最愛的曾祖母的白果燉雞了，那兩棵銀杏，就是曾祖父與曾祖母結婚時種下的。可因為曾祖女的去世，他種的那棵銀杏就移到了他的墓邊。而另一株銀杏就開始變矮。青翠的葉子變黃開始枯死。

母親細心栽培終于救法了那棵銀杏樹。可從那以后，銀杏就也不結果了。

從記事起，曾祖母便是寂莫的，好比那一棵不結果的銀杏。多時，她會一邊摸著樹，一邊說著她的近況，她的生活。好像樹可以聽得懂她說的話似的。說著說著，眼角會流下一顆顆濁濁的淚珠。像可以回到從前曾祖會在世時，他們坐在樹下聊著天，談笑間，都是滿的情意。

煙花煙花滿天飛，我為誰嫵媚，不過是醉眼看花花也醉。

流沙流沙滿天墜，我為誰憔悴，不過是緣來緣散緣似水。

那，零落的銀杏……

我家有一棵樹，一棵銀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