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聊》原文與鑒賞

作者： 周永才 【本書體例】

【原文】：

椒聊之實⁽¹⁾，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碩大無朋⁽²⁾。椒聊且⁽³⁾!遠條且⁽⁴⁾!

椒聊之實，蕃衍盈匊⁽⁵⁾。彼其之子，碩大且篤⁽⁶⁾。椒聊且!遠條且!

【鑒賞】：

對本詩主旨有種種說詞，概言之有四。一曰刺晉昭公，但通觀全詩，看不出有文字瓜葛，似屬引申、臆測。二曰贊美一個男子身材魁偉，性格忠厚，這又與“椒聊之實，蕃衍盈升”的起興脫離了干系。三曰初民祈求多子的賀歌。此說雖然接觸到詩旨。但未必中肯，且表述矛盾。祈求，只是一種愿望，還沒有成為事實；賀歌，是指對已經成為事實的慶賀。四曰祝賀婦女多子。持此論說者甚眾，本人亦認為頗有道理，但應該作一點修正，不是祝賀，而是祝愿，即本詩主旨是祝愿婦女多子。

多子多福，是中國封建社會的傳統意識，但它早在奴隸社會就已經逐步形成。生于奴隸社會末期的孟夫子不是曾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孟子》)嗎?可見人們是多么希望子孫的昌盛發達!婦女承擔著養育子女的光榮職責，人們自然對她們抱有莫大的期望，熱情地歌頌她們，祝愿她們多生子女，象花椒一樣子女成行，傳之久遠。

詩共兩章，均以椒聊起興，又以椒聊收束，極富有象征意義。朱熹在《詩集傳》中有注云：“椒，樹似茱萸，有針刺，其實味辛而香烈。”可見花椒有兩個特點：一是子多，二是烈香遠逸。詩人正是利用這個特點，托物言志，表達自己對婦女的祝愿。“椒聊之實，蕃衍盈升”，“椒聊之實，蕃衍盈匊”，花椒的果實繁盛眾多，用它來祝愿婦女多生子女自然是很貼切的。兩章詩的中間兩句：“彼其之子，碩大無朋”、“彼其之子，碩大且篤”，同樣也是祝愿之詞。碩，是高大魁梧的意思；篤，是忠厚凝重的意思。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詩人匠心獨具，前者從人物外貌寫來，后者則從人物品格寫來，既狀形，又傳神，祝愿她的孩子長得高大壯實，忠厚沉穩。形象高大是力量的象征，忠誠篤行是未來的希望，須知這樣的孩子才是父母希望所在啊!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兩章詩的末尾，均以“椒聊且，遠條且”同樣詩句收束，既照應了開頭對婦女多子的祝愿，又表達了對孩子的殷切希望，真是寄意遙深。條，與遠同義，明言香氣遠逸，暗喻子孫昌盛，事業久遠。全詩意為：花椒毯兒串串長，結子繁盛用升量。祝愿夫人多生子，身材魁梧世無雙；祝愿夫人多生子，忠誠篤實充棟梁。要象花椒撲鼻香，子孫興盛事業昌。

縱觀全詩，藝術上除了重章迭句之外，起興雙關和蘊意深遠是其顯著的特點。篇首“椒聊”象征婦女多子，是明白無誤的；但篇末“椒聊”的象征意義則已轉移到對孩子的希望上來了，正如《詩義會通》所言，“章末二句吟嘆淫溢，含意無窮。憂思深遠之旨，一于弦外寄之”，足見其詩意的含蓄。《詩》之作者，大凡都是信手拈來，直抒胸臆，但本詩煉字卻極見功夫。詩中“匊”字，既表現了椒子數量之多，又給人以形象化的動態之感，使人彷佛看到雙手合捧的身姿。又如“篤”字，雖是反映人物內在心靈的美，但在形象上卻給人以敦厚誠實的印象，產生了特殊的藝術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