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來電的那一回

青春不來電的那一回

在家隱身著，聽得“嘭”的一聲，知道單位門口馬路邊的變壓器爆了，緊接著是整個教學樓一陣“烏拉——”，是全體學生不約而同的喧鬧，或許講課的老師正用著多媒體設備，或者他們以為停電了可以不上課，更多的是一種驚奇吧。

我待在家里，電腦一下子就什么也沒了。陰天，秋雨剛住，黑乎乎的屋子里，我起身去為自己倒杯水。

端起水在屋里踱，想起某偉人也是這么“踱來踱去”的，想起他的“三步齋”，記不清了，也隱約有印象。想著，就想起讀這段文學史的時光和年紀。

突然靈光一現，他怎么知道的？

對，他怎么知道的——記起來，也是停電，全校停電，寢室里同學們都不在，卻只有我一個人，那天是不是周末，也忘記了。

我一個人，待在寢室里，倚著鐵床，靠著窗，沒聲沒息地望月亮：“篤篤”，有人輕輕敲門，8個人的女生宿舍，晚飯之后的停電，沒有誰有權力獨自拴上門，我不應聲。“有人嗎，可以進嗎？”傳來問話聲。

“請進吧。”我答。

進來的是班里的一位男同學：“就知道你會在。”他說著話，進來了。

“哦，是你呀。”我請他坐下，自己坐在他對面的下鋪。

他說了什么，我也不記得了——只記得，那一晚窗外的月亮很大很圓，有人陪我看月光，陪我說話。

那一晚直到熄燈時間也沒有來電：“你們寢室的人要回來了，我走啦……”他起身走。

我送到門口，“再見！”我說。

當時的我，心里正想著什么人什么事呢，也不知道了，反正——直到今天的停電，我才意識到——他怎么會在黑暗里找到我，他怎么知道——“就知道你會在”？

——因為停電了，我沒有閱覽室可去，沒有教室可去，也沒有男朋友可以一同在外面逛嗎？我想可能是的。

多少年的今天“停電”，讓我想起了這些，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什么呢？重新來過，我依然不明白，依然認為不必要明白更多的什么。

如今記來，恍悟一份——不在意的美好。想起一句話：“有些人，在你眼里一輩子，你都沒有讓他走進你的眼里；有的人，只在你眼前晃一下，你卻讓他影響了你的一生……”這話也是最近在一次培訓學習期間留意到的，記下了，琢磨著，人到中年，惦記點什么事，還真不容易，只是，這一句，竟記在心了。

品味著什么，能品味什么，又能夠品味出來什么呢？

人到中年的一次停電——讓我的哪根神經來了電——電醒了什么記憶——為什么是這一句：“停電了，知道你在這里。”

然后，就記得，也是停電的時候——我曾經平靜安然的青春記憶里，在多年以后，一層波光，一層不解，在心上掠過——

又想起，曾經有人把吉他扛到高高的我們寢室里，說是存放一下：“她在嗎，晚上來取。”正巧“她”不在，同室女友笑說之后，“她”又故意在他來取的時候，又不在。

如此類比了想，該是一樣的“伎倆”，一樣的美好用心。

只是把美好的心思藏在停電里，怎么會明亮呢？

要來電什么時候都會給電，關鍵還是——不是電在停，而是心沒電。

青春里，多少個你我，多少個美好的錯過和徒然憂傷，不皆是因了這——多情總被無情“擾”嘛。要說“惱”也是會有的哦，總歸是一份騷擾不是嗎，被擾的那人，自己也被心上電光擾過之后，才知，那份燦爛和勇氣——

有些停電，注定是在歲月和時光越過千重山萬重水的時候，才被注視，才被明了。此時，也知道了，你為什么會在冰雪冬夜，熄燈之前，能趕到女生樓送回，我不小心多發放給你們寢室的一本考試資料——你說“怕你著急”，當時沒懂，這時也聽懂了。此時，也似乎想起，你曾多次說“請你吃飯吧”“請你們寢室人看電影吧”之類；似乎，明白你交給我的那一篇稿子，我沒心沒肺地念完，只以為你要展示才華，今天才在停電中記起，你的題目是《我的空中樓閣》；也似乎才記起你說過——“以后繼續上函授”——

今天停電，猛地開悟，以不枉你在黑暗里找到我——雖然你曾經站成了一個雪人，我路過，只有歡樂的聲音說：“好一個雪人兒！”——還是要說謝謝——謝謝，你在黑暗里找過我。

我在這時候，問候那時候——月光下你我的青春，多年過了，你我依然不搭、不串、不“惦記”。謝謝“停電”，謝謝青春，謝謝——你找過我，在我的黑暗里——這是你所不知道的。

席慕蓉說：“青春里，小心呵，不要傷了，對你的那一份真誠。”

可是，由于沒有“電”，我壓根沒有看到——

今天似乎看到了，不真切，但也算看到一些，權當隔山隔水的祝福，獻上，呈示一份弱智的情意——你也停電吧，我就扯平了——恍然明白，之后的歉疚，無用，沒用就沒用吧，也是存在的一部分。

生活的山水相連，偶然停電，偶然“電”，惦記起——沒有青春停電的那一回，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