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國恩《江華島》東方文學名著鑒賞

作者： 邊國恩

【作家簡介】宋影(1903—1979)朝鮮現代著名戲劇家、小說家和評論家，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新文學的創始人之一。903年，他出生于漢城一個書香門第之家。祖父是漢學家，父親寫過新體小說。不久，家道中落，宋影不得不停止中學學業去當搬運工、郵遞員。在當郵遞員期間，他與局長發生沖突，痛打局長后于1922年南下日本避難。在東京，他白天在一家玻璃廠當學徒，晚上去夜大學讀書。當時，馬克思主義開始在日本傳播，工人運動風起云涌，使他有機會閱讀馬克思主義的書籍，思想覺悟、認識水平均有所提高。

1922年底，宋影返回朝鮮，在一家制藥廠當工人，同時積極組織朝鮮第一個無產階級文藝團體——“焰群社”，并在《焰群》雜志上發表了第一批與封建時代迥然不同的作品。1925年，朝鮮進步作家們創建“朝鮮無產階級藝術同盟”(簡稱“卡普”)，宋影出任中央執委、書記局長，并負責編輯機關刊物《朝鮮文學》、《文學創造》、《集團》以及兒童文學《星國》等雜志。在這些刊物上，他發表了大量作品，其中有戲劇、小說和兒童文學作品。

本世紀20年代末，宋影由小說創作轉為搞戲劇創作，此間發表了大量的劇本，為朝鮮的戲劇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1931和1934兩年，日本殖民主義當局對“卡普”進步作家進行迫害，大批逮捕，“卡普”也被反動當局強行解散，200多名作家遭捕，宋影兩次入獄，但他并未屈服，始終堅持斗爭。

朝鮮解放后，宋影渴望踏上已解放了的熱土，冒險從南方漢城奔赴北方，以極大的熱情謳歌朝鮮勞動黨、朝鮮人民和日新月異的社會主義建設。在解放戰爭時期，他曾以軍事記者的身份，冒著生命的危險奔上前線采訪，同時繼續創作；待戰爭結束后，出任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對外聯絡委員會委員長。

宋影戲劇作品主要有：《姐妹倆》、《愛國者》、《不死島》、《密林呵，你說吧》等。

宋影戲劇創作的主要特點是：以革命和戰爭為題材，戲劇沖突強烈，風格莊嚴、激越，氣勢磅礴。他的戲劇創作在朝鮮享有盛譽。

《江華島》，王文光譯，選自《宋影戲劇集》，上海譯文出版社1984年出版。

【內容提要】第1幕：時間，1870年初秋的某日。地點，美利堅合眾國駐北京公使館。美國公使鏤伍在接受總統指示：決定對朝鮮“直接采取行動”，強行進入領海。大使同武官等有關人員在密謀策劃，決定首先對朝鮮王國發出最后通牒，爾后強行將軍艦駛入其領海。與此同時，派遣美國主子豢養下的走狗、早在“丙寅洋擾”中就已賣身投靠的朝鮮人民的敗類南益相潛回朝鮮。他的具體任務是收集有關軍事情報，做好迎接美軍陸戰隊的登陸前的準備。

第2幕：時間，次年春夏之交。地點，江華島上張天鎖家。江華島漁民張天鎖家正在祭祖，擺出兩張祭桌：一張祭桌是祭奠愛國兩班、李朝實學派著名人物洪善九。他在“丙寅洋擾”中殉難；另一張祭桌是祭奠張家大兒子的。當年，洪善九為抗擊法國侵略軍而英勇戰死。他的獨生女兒洪錦蘭寄養在乳母張家。祭奠當日，張家好不熱鬧：洪錦蘭把生前父親喜愛的詩作繡于紅旗之上，懸掛于高堂；洪善九當年的學生們前來祭祀；張天鎖父子；就連該鎮撫營中軍魚在云和江華島守將李壯遠也前來祭唁。此舉，激勵了眾人，表示向抗擊侵略者的英烈學習，隨時準備打擊敢于來犯之敵。

與此同時，美軍派遣特務南益相也突然出現在江華島上。他天天跑海邊，忙“生意”，置姐丈洪善九的祭日于不顧，引起外甥女洪錦蘭的懷疑。南益相生怕露了馬腳，便帶上朝鮮軍中內奸白永鎮事先提供的情報，乘坐一條小木船深夜逃回美國軍艦。臨行前，他與內奸白永鎮設下毒計，陷害忠良張天鎖一家。

第3幕：時間，春夏之交。地點，海上美軍艦艇。江華島戰役一觸即發。在美軍的艦艇里，各部向侵朝總指揮羅佐斯報告：登陸部隊已做好準備，特種訓練業已完成，偵察艦艇摩多克西號和派洛斯號，也已準備就序，現正待命出航參戰。不料，兩艘擔負偵察任務的敵艦遭到朝鮮炮擊后，倉皇逃離。總指揮羅佐斯聞后勃然大怒，抱怨部下無能，是廢物。正在此時，朝鮮方面的代表和江華鎮撫營中軍魚在云來到美軍艦艇，強烈抗議美軍進犯朝鮮領海。與此同時，按照南益相和白永鎮的密謀，張天鎖一家遭拘捕，只有他一人逃脫。他佯裝降順，意在搞清敵之陰謀詭計。

第4幕：時間，距前幕只差幾天。地點，江華鎮撫營。海戰已激烈進行了幾天，雙方傷亡慘重。駐守江華炮陣幾乎毀于一旦，海岸陣地失守，炮隊長英勇戰死。昏聵無能的江華島留守焦頭爛額，拿不出一點辦法。政府代表傳達大院君旨意：圍剿登陸美軍，處死洪錦蘭和張天鎖父子。江華鎮撫營中軍魚在云不顧大院君決定，堅決反對處死洪錦蘭和張天鎖父子，但無濟于事，還是提審了張天鎖家人。在提審時，洪錦蘭反唇相譏，指責內部“六𥗤尚存”。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已了解到內情的張天鎖突然出現，證實了真正叛國投敵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永鎮。白永鎮當即被斬首示眾，張天鎖家人當場獲釋，其子張大成就任炮隊長。戰斗還在緊張激烈地進行。為了祖國，江華島上的百姓群情激憤，手持鐮刀、鐵錘，揮舞鋤頭、鐵叉前來參戰。

第5幕：時間，距前幕只差幾天。地點，江華島土城戰場。戰斗還在激烈進行之中，不時傳來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江華島守將李壯遠率部擊退竄入該島上的最后一個陣地——土城。朝鮮軍民愈戰愈強，愈殺愈勇，同仇敵愾，一舉反攻，大獲全勝，除狼狽逃竄到艦艇上的少數美軍外，其余全部被殲。江華島上的軍民，敲響喜慶的鼓點，歡慶勝利。

【作品鑒賞】1950年6月25日，美帝國主義悍然入侵朝鮮，釀成歷時4年之久的朝鮮戰爭。這場戰爭對年齡在五六十歲的人來說，還是記憶猶新的。43年前的那場侵朝戰爭，絕非是美軍侵朝的第一次。早在上一個世紀的70年代，美軍就制造了“辛未洋擾”事件，成為美軍侵朝史上的第一頁。

朝鮮當代5幕話劇《江華島》(1953)，就是以“辛未洋擾”事件為題材，表現朝鮮人民不畏強暴、抗敵御侮、誓死保衛祖國的民族氣節的。該劇塑造了一系列朝鮮人民的英雄形象：漁民出身的張天鎖一家的高大形象；江華鎮撫營中軍魚在天，江華島守將李壯遠，以及手持鐮刀、鐵棒與敵人拼搏的老獵人、農民、鐵匠等，組成了一幅幅色彩斑斕、威震山河、氣宇軒昂的群英圖。劇作家借歷史喻現實，證明朝鮮人民是不可戰勝的，美帝國主義必定失敗。劇中對人民的力量和信心的描寫，既有“辛未洋擾”的歷史的影子，又融匯了20世紀50年代朝鮮解放戰爭中無數動人的事例，難怪在1953年該劇問世后，在牡丹峰地下劇場演出時出現了在場觀眾群情激憤的動人場面，從演出效果說明該劇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江華島》一劇，就藝術構思而言，可謂妙矣。劇作家將近代史上的“辛未洋擾”的整個歷史事件，經過一番匠心安排，搬上了戲劇舞臺，再現了當年這段歷史的影子，給觀眾以愛國主義教育。一出五幕話劇，搬到舞臺上充其量演3個小時，而劇作家巧妙地把地點設置在不同的地方：既有美國駐中國的公使館北京，又有朝鮮半島上江華鎮的漁民張天鎖家；既有江華鎮上的朝鮮撫營，又有戰斗激烈的土城戰場和屬于公海上的美軍軍艦。劇作家將作品的背景放置得如此廣闊：有本國，有異邦；有陸地，也有海洋；有農家，也有軍營，全方位、多層次地表現朝鮮人民不畏強暴、奮起反抗、敢于斗爭、敢于勝利的人民戰爭的特點。同時，也多側面地表現了西方帝國主義的美國，以大欺小、以強凌弱的侵略本性。但是，不管美軍多么窮兇極惡，也不管它實施怎樣的陰謀詭計和殘忍手段，東方的弱小民族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正如劇中所寫的那樣：

侵略者膽敢來侵犯，

我們就把它消滅光，

保衛國土，

保衛子孫后代。

該劇的藝術風格可用6個字概括：莊嚴、激昂、磅礴。這一風格，藝術地體現在每一幕里。譬如，第二幕張天鎖家擺祭桌，名為祭奠在同法國侵略軍作戰時英勇犧牲的洪善九兩班，實為激勵江華島上的朝鮮人民，繼承朝鮮民族的光榮傳統，發揚先烈英勇獻身精神，充分體現出一種莊嚴之感。

第5幕最為體現激昂和磅礴風格。激戰正在進行，朝鮮軍民同仇敵愾團結一致，已經分不清哪為軍哪為民，一種怒氣沖天宇的氣勢匯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有不把侵略者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里誓不罷休的氣概。與此同時，劇中的鑼聲、鼓點、炮聲、海濤的怒吼咆嘯等音響效果更進一步突出了這一風格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