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嘗峻折

【原典】

歐陽永叔①在政府時，每有人不中理者，輒②峻折之，故人多怨；韓魏公③則不然，從容諭④之以不可之理而已，未嘗峻折之也。

【注釋】

①歐陽永叔（1007～1072）：歐陽修，字永叔，號醉翁，晚年號六一居士，吉州永豐（今江西吉安永豐）人，自稱廬陵人。仁宗天圣八年（1030），進士及第。嘉祐三年（1058），歐陽修以翰林學士身份兼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嘉祐五年（1060），拜樞密副使。次年任參知政事，進樂安郡開國公。后又相繼任刑部尚書、兵部尚書等職，特授太子少師致仕。神宗熙寧五年（1072），卒于潁州，謚文忠。《宋史》卷三百一十九有傳。②輒：就。③韓魏公：即韓琦。注見“不形于言”條。④諭：告訴。

【譯文】

歐陽修在政府為官的時候，每次遇見有人做事不合道理，就會嚴辭批評，所以很多人怨恨他；而韓琦則不同，他不過是耐心告訴他們做得不好的地方罷了，從來沒有當面嚴辭斥責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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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性格急躁的人，做事往往雷厲風行，而且多心直口快；而性格沉靜的人，則做事往往溫和謙遜，且多含蓄委婉。從性格來說，兩者無所謂好壞，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是兩面性的，性格也是如此。性子急，優點是直爽，缺點是魯莽；性子慢，優點是溫婉，缺點是猶豫。不過性格雖然難分優劣，但是按一般人的接受心理，還是更偏愛沉靜溫婉的人。歐陽修的“招人怨”和韓琦的“討人喜”就是例證。春秋時期也有過一個類似的故事：“狄侵我西鄙，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酆舒，且讓之。酆舒問于賈季，曰：‘趙衰、趙盾孰賢？’對曰：‘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保ā蹲髠鳌の墓吣辍罚┶w氏父子，一個像冬天的太陽，一個像夏天的太陽，前者因為和煦，讓人舒服；后者因為太過熱烈，令人生厭。可見自古及今，溫婉的辦事風格一直較之峻刻更有市場。性格的差異，不僅表現在人們接受心態的不同，還表現在辦事效果的差異。雷厲風行的政策推行，固然摧枯拉朽，聲勢浩大，但往往泥沙俱下，如強弩之末，難以為繼，如王安石的新法推行就是如此，他是個“拗相公”，他推行的方式也是同樣的“拗”，最后的結果是不但新法推行失敗，還為自己樹立了一大批政敵。王安石的新法不能說不好，然而最終失敗，卻不能說與他推行的方式無關。所以為人處世，不能什么時候都率性而為，要懂得合理克制，因為有些時候，率性也會引發致命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