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可測》鑒賞

作者： 張俊山

劉虔

夜，擁著深不可測的時光來了。

夜的時光張開重重疊疊花瓣一樣的羽翼，張開重重疊疊的溫馨和迷離。

夜的欲念深不可測：

潛伏在骨血里的靈性，瞬刻間羽化為一片繁星的狂濤，把青天碧海攪得惴惴不安。生命的悲歡，由此蛻去了平庸的清晰而升華成星光的幻美，籠照著渺無邊際的心靈的曠野。

夜，擁著深不可測的時光來了。

夜的行蹤亦深不可測：

沉默在群山里的，那是深默的夜。

酣眠巖石上的，那是酣眠的夜。

涉過湍急的河流，是歌唱的夜。

叢叢花枝上，垂掛著芬芳的夜。

少男少女的目光里，藏著火熱的夜。

而駐足在游蛇與餓虎脊背上的，許是死亡的夜?

夜，在深不可測的時刻來了。

夜，擁來了深不可測……

這是一篇意味深涵的“夜頌”，它所表現的是抒情主體對“深不可測”的夜那種復雜的感受和體驗。欣然，悵然，惑然，茫然……諸多情緒交織在一起，詩人以哲人之思觀照這無限神秘的時空，要窺測它的“欲念”、把握它的“行蹤”，然而天地渾涵如一，大塊茫茫無涯，他的所獲還是一個“深不可測”!此情此境，宇宙的蒼茫感與人之生命的渺小感互為映襯，愈益增強了難以言說的況味，因而抒情主體唯有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復吟哦那個“深不可測。”這融合著探究意志和感喟情愫的詩篇，予人的審美遐思也如“夜的時光張開重重疊疊花瓣一樣的羽翼，張開重重疊疊的溫馨和迷離”，讓你徜徉于“星光的幻美”和“渺無邊際的心靈的曠野”。

然則，我們同詩人一樣，在夜的神秘中體驗到生命飛揚的極致以及人世悲歡的消泯，從而得以進入想象和創造的大解脫和大自由境界。

于是，我們也同詩人一樣，借著靈魂的飛升，遨游于群山、巖石，湍急的河流、叢叢花枝、少男少女的目光，乃至游蛇與餓虎的脊背，領略夜的博大、宏深，悠遠和微茫。“夜，在深不可測的時刻來了。／夜，擁來了深不可測……”然而，就是于這“深不可法測”中，我們卻真正地享受了一次生命的特別滋味。

因此，這篇“夜頌”又是一篇呈示生命體驗的妙文。它是朦朧的，也是富蘊的，所以是耐得反復咀嚼和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