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我的魯院,文學的黃埔》
每個人的一生都有許多瑰麗的夢,我也有許多美麗的夢。其中一個最大的夢想,是到魯迅文學院深造。2015年仲夏,多年的夢想終于實現了,我踏進了魯院大門,夢想成真了。
鐵凝主席的微笑
兩個月的魯院學習,收獲了累累碩果,留下許多難忘美好的回憶,尤其是鐵凝主席的微笑、柔和、謙卑,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像瑰麗的珍珠鑲嵌在我記憶的長廊中,閃耀著魅人的光彩。
6月3日下午3點,我們二十七屆高研班舉行開學典禮。同學們提前各就各位,等待領導們到來,整個一樓大廳寂靜無聲。我望著大門的方向,心中充滿期待,盼望著那一隆重、莊嚴的時刻到來。一會兒,隨著腳步聲與交談聲,教室的大門開了,鐵凝主席第一個走進來。剛進大門,先是溫文爾雅地一笑,然后輕盈地款款地走上主席臺。雖然她已近60歲,但還是那么美麗、高雅,身材依然苗條,大眼睛黑艷艷,尤其是笑容,依然迷人……
開學典禮結束后,全體合影。
按照慣例,學員們陸續站好,等待領導們就座。鐵凝主席走到前排中間,沒有馬上落座,突然轉身,微笑著說:“我們坐著,你們站著,先向你們行個禮。”說著,彎下腰,向大家鞠了個躬。因為始料未及,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中一陣波瀾。一個部級領導干部,絲毫沒有大架子、嚴肅、趾高氣揚,卻是如此謙卑、柔和,讓我想起兩句經典話語:“降卑的必要升高,自高的必要降卑”“尊榮以前,必有謙卑。”柔和謙卑,多么寶貴的美好品德。
拍完照,我走到前排,與鐵凝主席打招呼,她微笑著與我攀談起來,就像好姐妹一般,親切自然隨和。
6月13至14日,“第三屆中韓日文學論壇”在北京國際大飯店隆重舉行。鐵凝主席與韓國、日本作協負責人分別發表演講。鐵凝主席以《幽靈之船》為題,發表了精彩的演講。她的演講,從荷蘭的一部歌劇談起,生動活潑、深入淺出、字字珠璣、激情澎湃又不失深刻內涵,體現了一個大作家深厚的文化底蘊、良好的學養及作為領導的高屋建瓴。
開幕式后,與會三國作家圍繞《如何尋找文學創作靈感》進行主題演講。來自中日韓三國的作家、評論家、媒體記者、使節、學者、教授等百余人參加活動。中國作家莫言、張煒等著名作家發表演講。我們魯迅文學院第二十七屆高研班的學員榮幸參會。
會間,莫言只要一出場,即刻就被包圍,拍照、簽名。莫言成了“明星”,自然有了許多追星族。我沒有往前擠,也不追星,有時還幫別人拍拍照。
會議間隙,我到大廳打水,恰好,鐵凝主席也在大廳,機會難得,我走過去,和她打招呼:“您好!鐵主席。”她微笑著對我說:“你是魯二七文學編輯班的。”我們親切交談并合影。那天,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上衣、深藍色的筒裙,更加襯托出她的美麗大方、溫文爾雅;那微笑,那雙黑艷艷的大眼睛,透出柔和、謙卑。
7月8日,在中國作協舉辦的“紀念抗戰勝利七十周年文學展”開幕式上,再一次見到鐵凝主席。她還是那么柔和地微笑著,走上臺致辭時,先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用女性柔和清晰的標準普通話致辭。開幕式后,她與大家一起參觀文獻展,邊走邊談,始終微笑著。那微笑是發自心靈的,給人帶來美的享受。
一個沒有超脫的人,很難有那種柔和的微笑。每個人的人生都不會一帆風順,歡樂與痛苦交織循環,構成壯麗的人生。我想,鐵凝主席的人生不會總是風和日麗、陽光普照,也會有風霜雨雪、電閃雷鳴。但她笑對人生,用笑聲化解苦難,把苦難升華為美與愛,在苦難中微笑、飛翔,彰顯了柔和謙卑的美德。
難忘鐵凝主席的微笑與柔和謙卑,美德的芬芳歷久彌香……
真實產生高貴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魯迅文學院請來了中國作協創研部主任、著名散文作家彭學明與我們對話。
他對當下的散文創作態勢有自己的真知灼見。他強調散文創作貴在真實、真誠。他說,真誠產生美感,真實產生高貴。同時,任何作品都應有詩意、詩情、詩心。
是的,真誠與真實,不僅是創作的根本,也是做人的根本。真善美中,真是第一位的。只有真誠才能打動人;只有真實,方顯高貴品質。
我曾讀過彭主任的紀實散文《娘》,被作者飽滿的真情實感,字字見真,句句見情而深深感動。這部書在他老家湖南簽售時,據說是萬人空巷,在全國銷售突破百萬冊。這在人們熱衷于網絡文學、快餐文學、手機閱讀的當下,銷售如此數量,可以說,是創歷史紀錄了吧。這說明,好作品就會有市場,就會受讀者歡迎。如,《悲慘世界》《復活》,經久不衰的魅力在于它們是有信仰的人創作的,作品內容是反映靈魂救贖、悲憫與愛這一主題。
正如彭主任所說:如果沒有信仰,人類就像一群低級動物。人格也是破損的,是廢墟。
信仰使人尊貴、榮耀。真實產生高貴,好作品永遠閃耀著光芒!
漫步文學殿堂
6月的北京,天氣開始熱起來了。中午吃過飯,習慣散步的我,為了避開灼熱的紫外線,選擇在一樓大廳活動。
端午節放假,一些同學或回家,或走親戚去了,剩下的人寥寥無幾。我留在學校。
看書、寫作疲勞時,我便來到大廳散步。常常是大廳里只有我一個人,一邊聽音樂,一邊漫步。
中外古今文學大師的肖像與作品介紹,琳瑯滿目掛滿了大廳長廊上。漫步在這文學的殿堂里,我一點兒不覺孤單寂寞。往昔,若是一個人在家過節,備感孤單。而今,在文學的“黃埔軍校”,我在藝術的殿堂漫步,在精神的世界暢游,充實而愉悅,寧靜而溫馨。
一會兒,我與雨果巨匠對視;一會兒,我與丁玲相視而笑;一會兒,我向李清照投去深情的一瞥……我用心靈與大師們對話。這是靈魂的聯盟,心靈的相通,穿越時空。這是文學的魅力,經久不衰,精神的傳承,經典的芬芳,歷久彌新,如同活水的江河,涌流不息……
戀上文學花園
在魯院的時光,每天清晨或晚飯后,我都要到小花園里漫步,天天如此,風雨無阻。
小花園不大,一片樹林,一片草地,一個小荷塘,是一個袖珍小花園。
漫步在小花園里,每天與名家相遇,茅盾、巴金、冰心、沈從文、丁玲、朱自清等人的身影隨處可見。他們或站或坐,或三人促膝交談。郭沫若雙臂高舉,生動逼真地刻畫了詩人與作家的他,火熱與激動的特質。
沿著林間小徑漫步,有時一抬頭,就與茅盾相遇;拐個彎,又與巴金撞個滿懷。盡管有時,林中只有我一個人,但一點兒不覺得孤單。一個個偉大的作家,雕塑像真人一樣,在叢林中出沒,尤其在暮色蒼茫中,雕像更是栩栩如生。
這里不僅有大師陪伴,還有小鳥、喜鵲與我一起歌唱,常常是此唱彼和。我伴著音樂做操,它們在地上,一邊覓食,一邊跳舞,與我做伴。還有梅花、玉蘭等各種花樹,馥馥吐露馨香,與我心靈契合。
在魯院的兩個月時光,正趕上盛夏的季節,桑樹下雪一般掉下果實,滿滿落了一地。下課的時候,同學們常常去采摘,品嘗一番。
夏季,也是梅子成熟的季節。滿地飄落的梅子果,黃澄澄的,更讓我喜愛。每次來小院散步,我都要揀幾個帶回宿舍。同學們都說,梅子太酸,不愿吃,但聽說沒打藥,我總是隔三岔五吃幾個。梅子果酷似杏,最初來到小花園,我還以為是杏子,后來看到樹上的標簽“豐厚梅花”,才知是梅花樹結出的果子。
這個小花園,最多的樹是梅花樹,有十幾種,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梅花樹。美人梅、白蝴蝶梅、人面桃花梅、燕杏梅、早紅霞梅、江南臺閣梅、垂梅、玫瑰粉梅花等等,每一種都有一個浪漫文雅的名字。還有粉紅白玉蘭,這兩種花樹皆為我鐘愛,似乎為我預備。我與魯院有緣,我與文學有緣。
梅花是風骨的象征,與作家的個性品格極為相似。我想,當時,栽種了這么多梅花,是否寄寓了一種精神、一種厚望,希望作家們擁有梅花一樣高貴的品格?
這里寂靜,安謐,還有些許神秘,成為眾多作家記憶中最深的庭院。不同時期的作家走進這里,步入這座小花園,盡情呼吸文學的氣息,聆聽大師的教誨,潛心創作。在這里,我對文學有了更深的理解。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天空飄過的花絮,都沉淀在記憶的深處,一經撥動,便會化作一段段令人動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