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夢龍與“三言”

馮夢龍(1574—1646)，明代小說家、戲曲家，通俗文學家。字猶龍，一字耳猶，號墨憨齋主人，別號龍子猶。長洲(今江蘇蘇州)人。他少有才情，與兄馮夢桂、弟馮夢熊，并稱“吳下三馮”，都是當時文壇上有名的人物。但他卻科舉不得志，五十七歲時才考取貢生，六十一歲時任福建壽寧知縣。他為人放蕩不羈，青年時曾出入青樓酒肆，使他有機會接近下層人民，熟悉市民生活。他具有一定的進步思想，“酷愛李氏(卓吾)之學，奉為蓍蔡”，是明末進步的文學社團——復社的成員之一。同時，他也是一位愛國志士，據說在清兵入關時曾進行抗清宣傳，最后憂憤而死。馮夢龍是對我國的通俗文學做出過重大貢獻的作家。他具有進步的文學觀點，認為小說可以“與‘康衢’、‘擊壤’之歌，并傳不朽”，可為“六經’、‘國史’之補”。他強調通俗文學的作用，認為小說比《孝經》、《論語》更能深刻感人。他把民間文學說成是“性情之響”，從而推崇備至。正因如此，他才以畢生的精力從事通俗文學的收集、整理、編輯工作。他不僅編撰過白話短篇小說集“三言”，也改編過《平妖傳》、《新列國志》等長篇小說，還刊行過《掛枝兒》、《山歌》等民歌集。同時也寫過《雙雄記》、《萬事足》等傳奇，還編印過《笑府》、《古今談概》一類的書，并著有詩集《七樂齋稿》。

馮夢龍一生最大的成就是他編撰了白話短篇小說集《喻世明言》(一稱《古今小說》)、《醒世恒言》、《警世通言》。三書通稱“三言”，各四十卷，每卷一篇，共收短篇小說一百二十篇。其故事有的取材自文言小說；有的由宋元話本修改潤色而成；有的是作者的創作。這三部作品主要反映了明中葉以后資本主義萌芽時期市民階層的生活和思想。有相當多的作品表現了市民的愛情理想和生活愿望。如《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不僅是“三言”的代表作，也是明代擬話本成就最高的篇章。它塑造了下層婦女杜十娘的光輝形象，描寫了這位普通妓女對自由、幸福生活的渴望和對忠貞愛情的強烈追求。最后終于在金錢、門第觀念的壓力下，釀成悲劇。杜十娘投江自盡，正是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控訴了那個罪惡的社會。對封建禮教與封建家長制作了嚴正的批判。《賣油郎獨占花魁》描寫的是妓女和小商人的愛情。他們的愛情已經突破金錢、門第觀念，建立在相互尊重、知心如意的基礎之上，真實地表現了城市人民相互體貼的精神。《蔣興哥重會珍珠衫》，則通過蔣興哥與王三巧夫妻的悲歡離合，反映了市民階層對封建貞節觀念的突破。其次，還有些作品歌頌了朋友之間的真誠友誼和恪守信義的道德觀念，斥責了背信棄義的行為。《施潤澤灘闕遇友》描寫了機戶施復和朱恩的生死之交。這種友情體現了小手工業者在他們的事業中所需要的道德觀念。再如《劉小官雌雄兄弟》贊揚了店主人劉德的急公好義等。此外，這三部作品還直接暴露了社會的黑暗，特別是揭露了統治階級的內部斗爭和道德的墮落。如《沈小霞相會出師表》批判了嚴世蕃的兇暴殘忍，歌頌了沈父子的斗爭。《灌園叟晚逢仙女》揭露了惡霸張委的兇狠刻薄。《盧太學詩酒傲王侯》則揭示了封建官僚陰險兇殘的本相。在“三言”中也存在不少糟粕，因果報應，宿命論的說教較為普遍，不少篇章表現了小市民的庸俗趣味，也有不少露骨的色情描寫。在藝術上，“三言”既保持了宋元話本的特色又有所發展，主題思想集中，情節完整曲折，語言也較為洗煉、流暢，特別是善于以細節描寫和心理描寫來刻畫人物性格，使得人物形象更為鮮明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