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莊·恒軒箴》原文注釋與譯文
《歸莊·恒軒箴》原文注釋與譯文
余生平學多作輟①，因以“恒”名其軒，為箴以自儆②。
天地貞觀③，日月代明④。惟其有常⑤，萬古不傾⑥。於穆不已，維天之命⑧。降衷于民⑨，是曰恒性。厥性維恒⑩，學亦視此。日有孜孜，死而后已。成湯日新(11)，文王緝熙(12)。學而不厭，是為仲尼(13)。立志既定，持之以久。斯須有間(14)，神氣不守。迷不知往，有時改移。既識其途，夫又何疑(15)。譬彼山林，前哲啟之(16)。坦坦康莊，小子履之(17)。流沙昆侖(18)，程途萬千。西轅不止(19)，終造其顛。既不自力，或鼓或罷(20)。中無駐足，不登即下。下將焉之(21)?泥途荒穢。邈矣云逵(22)，嗚呼不再。學已過時，毋或不勤。我今自誓，敢告天君。
【注釋】
①輟(chuo)：中止，停止。
②儆(jing)：警戒。
③貞觀：《易·系辭下》：“天地之道，貞觀者也。”《疏》：“謂天覆地載之道，以貞正得一，故其功可為物之所觀也。”
④代：更替。
⑤常：指恒久不易或變化的規律。
⑥傾：傾坍。
⑦於(wu)：贊嘆聲。穆：肅敬。
⑧維：借為“惟”，思考。
⑨衷：善。
⑩厥：其，他的。維：是，乃。
(11)成湯：即湯，商朝的建立者。日新：一天天地更新。《禮記·大學》：“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12)文王：周文王。緝熙：《詩·大雅·文王》：“穆穆文王，于緝熙敬止。”毛傳：“緝熙，光明也。”一說為奮發前進。高亨《詩經今注》：“緝熙，奮發前進。”
(13)仲尼：孔子的字。《論語·述而》：“學而不厭，誨人不倦。”
(14)斯須：一會兒。間：間斷。
(15)夫：猶彼。
(16)啟：開拓。
(17)履：踩，踏。
(18)流沙：古代指我國西北的沙漠地區。昆侖：山名。西起帕米爾高原東部，橫貫新疆、西藏間，東延入青海境內。
(19)轅(yuan)：車前駕牲畜用的直木或曲木。西轅，即西去。
(20)鼓：指軍隊擊鼓前進。這里是前進的意思。罷：收兵。這里是停止的意思。
(21)焉之：哪里去。
(22)邈：遙遠。逵：四通八達的大道。云逵：云間的道路。
【譯文】
我平生學習經常中止，因而用“恒”給我的屋子命名，寫箴來警戒自己：
天覆地載之道，以其貞正得一，故可以為萬物所觀。太陽和月亮交替明亮。因為它有自己的規律，雖經歷萬古也不傾坍。啊，肅敬不息，思念天命。對于百姓降下善良的品質，這就叫作恒性。因為它的品性是永恒的，所以求學也應該向它學習。每天都要孜孜不倦，直到死后才停止。商湯每天都要更新自己，周文王也奮發前進。學而不厭，便是孔子。立志已定，就要長久地堅持。一會兒的間斷，都使神氣不守。迷路不知向哪里去，有時發生改變。既然知道道路，那又有什么懷疑呢?就像那山林，前面的哲人已經開辟了道路。平平坦坦的康莊大道，就等著你踏上去了。西北的沙漠和昆侖山，距離我們有千里萬里路。只要西去不停，就能登上昆侖山的山頂。既然自己不努力，有時前進，又有時停止。如果想要停止，中途沒有立足的地方，不往山上登，就只能往山下走。往下走將到哪里?充滿陷泥的道路和荒涼污穢的地方。那遙遠的山間的道路，啊呀，就再也不能登上去了。學習已經過了應該學習的年齡，也不要不勤奮。我今天自己發誓，敢于上告老天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