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齋隨筆·斯須之敬》譯文與賞析

斯須之敬

斯須之敬

【原文】

今公私宴會，稱與主人對席者曰席面[1]。古者謂之賓、謂之客是已。《儀禮·燕禮篇》:“射人[2]請賓，公曰：‘命某為賓。’賓少進，禮辭。又命之，賓許諾。”《左傳》：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杜預(yù)云：“客，一坐所尊也。”乾道二年十一月，薛季益以權(quán)工部侍郎受命使金國，侍從共[3]餞之于吏部尚書廳，陳應(yīng)求主席，自六部長貳之外，兩省官皆預(yù)，凡會者十二人。薛在部位最下，應(yīng)求揖之為客，辭不就，曰：“常時固自有次第[4]，奈何今日不然？”諸公言：“此席正為侍郎設(shè)，何辭之為？”薛終不可。予時為右史，最居末坐。給事中王日嚴目予曰：“景盧能倉卒間應(yīng)對，愿出一轉(zhuǎn)語折衷[5]之。”予笑謂薛曰：“孟子不云乎：‘庸敬在兄，斯須之敬在鄉(xiāng)人。’侍郎姑處斯須之敬可也。明日以往，不妨復(fù)如常時。”薛無以對，諸公皆稱善，遂就席。

【注釋】

[1]席面：筵席上與主人相對的客位。[2]射人：官名，這里指宴請酒宴的主人。[3]從：“從”的繁體字。參與，參加。[4]次第：依次，按照順序或依一定順序，一個接一個地。[5]折衷：指調(diào)和不同意見或爭執(zhí)。

【譯文】

如果有公家和私人舉行的宴會，那么我們就管坐在對面的客人稱為“席面”。在古代叫做“賓”，或者叫做“客”。《儀禮·燕禮篇》說：“當司儀宴請賓客時，主人就會說：‘讓某人坐賓位’。這時客人就會向前走來，非常禮貌地辭讓。主人又一次催請，客人才會答應(yīng)下來，坐在客人的位置。”《左傳》寫到季氏宴請大夫們飲酒，臧紇為上賓。宋公同時宴請晉和楚兩國的大夫，以趙孟為上賓。杜預(yù)說：“賓客，是滿座最受尊敬的人。”孝宗乾道二年十一月，薛季益借著代理尚書工部侍郎的身份受到朝廷的派遣出使金國，于是，侍郎和從官決定一起在吏部尚書的辦公廳里舉辦宴席為他餞行。陳應(yīng)求主持宴會，除了尚書六部的一些主要長官外，中書、門下兩省的官員們也都來參加宴會了，這次宴會的參加人共有十二人，職位最低的是薛季益，陳應(yīng)求給他行禮，并邀請他坐在客人的位置，薛季益推辭不肯坐下，說道：“以前的宴會，都是有固定的次序，怎么今天卻要例外呢？”所有的官員們都說：“今天的宴席是為你專程擺設(shè)的，你為什么要推脫呢？”但薛季益說什么也不肯就座。當時我擔任的是史官，職位是最低的，坐在最后一個座位上是必需的。就在這時，給事中王日嚴注視著對我說：“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想到好辦法，就請你說幾句折中一下。”我笑了笑對薛季益說：“孟子曾經(jīng)說過，平常的恭敬是對于兄長而言的，暫時的恭敬是對于鄉(xiāng)里長者而言的。’薛侍郎暫時可以受到大家恭敬，但是從明天開始，就要像以往一樣了。”薛季益無言可對，在座的各位長官都說我講得妙，于是各自就座。

【評析】

這篇文章從子首先引用《儀禮·燕禮篇》中的一段話，來大概的講述宴會時主人與客人應(yīng)注意的禮儀。然后又從《左傳》中“客，一坐所尊也。”體現(xiàn)了古人對賓客的尊敬。之后又通過講述發(fā)生在作者身邊的故事進一步引出孟子的一句話‘庸敬在兄，斯須之敬在鄉(xiāng)人。’從而與題目相對應(yīng)。雖然文章簡短，但卻給我們講述了禮儀的重要性。子曰：人無禮，無以立。我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重視禮儀的國度，禮儀是一個人是否有道德的基本評價標準，一個人有禮儀就可以被重用，就能成大事，就能受人尊敬，就能成為別人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