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染窗幃》鑒賞

作者： 芝華

于還素(臺灣)

夢色綠似酒，醉透晨暉，我起看叢林迭翠滿院，輕飄的白，把綠的羽翅分隔為陽光、水珠、露珠、夢語的晶，顆顆的滾動，在早晨。

風之手，是一支蘸滿深情的畫筆，拖云帶水，在濃與淡，深與淺，變幻之間，使庭階上有條條的綠，簇簇的藍。

仿佛是空氣之中的白。

翠綠的山巒，皴抹著早晨的美，它自足地，睡著。摒除一切幽靜，它自足地冷靜著，排開那帶有懔悸的，時光如散布黃金顆粒的浪子，崖邊、巖畔、谷頂，乃至于窗之外，都是非常耀眼的，而青蔥鵝黃柔化堅實。

重迭中的微翠，從抑郁皺出發光體的夢與殘象。

我，卻是在早晨，走進你，腳下是柔和的沃野，那里種著綠色，一層一層地，好象塵封的書本，一幀一幀的書頁，其中美麗的句子，積壓的種子。

早晨是一部綠色的書。

我睡在那被晨風吹起來的綠色的飄忽之中。

如夢似幻的綠色波海，涵天蓋地，幾乎把人也溶成綠色汁液。是仙境?是幻境?不對不對，是實實在在的宇宙天地；是其美如詩、其醇如酒的清朗盛夏之晨。在一片蕩漾的綠之海中，仔細分辨才知道那是陽光、水珠、露珠及昨夜夢語凝結成的晶瑩珠翠，顆顆滾動，輕輕的鑲在晨曦潔白的頸項間，是個璀璨光華的潔凈輕盈的早晨。

風綠綠地吹，是長袖善舞的手。翻翻騰騰擾得滿庭滿階深深淺淺、濃濃淡淡、斑斑斕斕的綠綠的藍藍。是水與云洗出的彩繪、是光與影幻化的魔奇。

全詩至此是描摩院落庭階的晨暉之美。在陽光與清風的雕飾巧幻中宛如珠玉滿盤。

接著詩人的眼看得更遠了。那是翠綠的山巒，幽靜、自足、而冷靜地睡著。此時晨霧漸開，黃金顆粒般的朝陽拋灑于崖邊、巖畔、谷頂乃至于看不到的更遠處。在一片金興閃爍中，黛綠娥眉已是青蔥鵝黃的柔媚。“遠山含笑”是薄紗輕籠的朦朧美態哩!

“我，卻在早晨走進你——”此段所述，乃詩人心靈貼近綠色沃野的真切感覺。一層一層深邃的綠，是寫著美麗詩句的幀幀書葉。詩人在這晨風吹起的綠色飄忽的書海里，泅泳、游走，連人也成了一串綠色的詩句呢!

整首詩彌漫著清新純樸的自然、田園詩風，猶如一幅水色淋漓的水墨畫。在那里我們看見深深淺淺的綠、飄忽不定的白、簇簇的藍、黃金般的金光——，設色之豐、之巧、之妙，于歌乃黃鶯出谷、珠圓玉潤；于畫乃水墨交融的大千畫作或十九世紀法國風景畫家巴比容畫作之作；是陶淵明、王摩詰詩風之遺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