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藝美學要略·學說與流派·境界
中國文藝美學要略·學說與流派·境界
中國古代最基本的關于藝術形象的審美范疇。境界,又稱意境。從萌芽到發展、成熟經歷了一個歷史發展的過程。先秦時期已有意境說的萌芽:《易傳》的“立象盡意”,莊子的“言不盡意”說,“詩六義”有比、興。漢魏六朝時期,陸機、劉勰、鐘嶸論述情與物的關系, “意象”、 “滋味”、“風骨”、 “神韻”等概念,對意境說的形成產生重要影響,佛教傳入,提倡象教,提倡境界,對意境說的形成更產生直接作用。中唐時期“意”與“境”兩個概念結合成“意境”這一新的審美范疇,其標志是王昌齡的《詩格》和皎然的詩論。隨后“意境”不斷得到詳盡的闡述和發揮。劉禹錫講義得言喪,境生象外,可以說是最早精確地說明了意境的內涵。司空圖的《詩品》描繪了二十四種意境,同時也論述了意境的基本內容和基本特征,他認為作者的情性、思想,與客觀境象的和諧一致,是作品的至美標志。宋代嚴羽的《滄浪詩話》,標舉興趣,進一步豐富了意境理論。明清時期深入探討意境理論,意境成為固定的審美范疇。王夫之,葉燮、劉熙載關于情與景、意與境的關系的論述精辟獨到。最后王國維集前人之大成,提出了完整的意境理論,認為“詞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自有名句。”
所謂境界,王國維解釋說:“寫情則沁人心脾,寫景則在人耳目,述事則如其口出是也。”即通過形象化的情景交融藝術描寫,能夠把讀者引入到一個想象的空間境界。 “意境”強調情,認為文學沒有感情就不能感人。王國維明確說:“境非獨謂景物也,喜怒哀樂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寫真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同樣,也指出: “原夫文學之所以有意境者,以其能觀也,出于觀我者,意余于境。而出于觀物者,境多于意。然非物無以見我,而觀我之時,又自有我在。故二者常互相錯綜,能有所偏重,而不能有所偏廢也。”把文學創作作為一種精神活動,強調在飽含情感的藝術形象中,要蘊含著哲理,使情與理渾然一體,無跡可求。 “意境”強調情與景的統一。認為“孤不自成,兩不相背”。情景交融,才能產生具有藝術感力的藝術形象。從情與景結合的關系中,王國維區分出“有我之境”和“無我之境”。認為“有我之境”帶有鮮明的主觀色彩,抒發強烈情感的境界,意余于境; “無我之境”是把詩人的強烈的主觀情感隱于景物之中,情景交融,景能傳情,意與境妙合無垠,我與物渾然一體,即“意境兩忘,物我一體,意與境渾”,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
“意境”強調內容和形式的統一。認為意境要由一定的藝術形式表現出來,藝術形式也要把意境鮮明地表現出來。因此,意境的內容和形式要融合無間,完美統一。王國維用“不隔”作為標準,來說明意境的內容與形式統一的優劣。所謂“不隔”,他說: “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寫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辭脫口而出,無矯揉妝束之態。”要“語語如在目前”,清晰傳神, 流暢自然。意象最根本的還在于要有“言外之味,弦外之響”。文學貴在含蓄。富有韻味,余意無窮,是意境的底蘊所在。王國維指出不懂得意境,就不能說文學,就不懂文學。認為“古今詞人格調之高,無如白石,惜不于意境上用力,故覺無言外之味,弦外之響,終不能與于第一流作者也。”他把意境作為對文學的美學要求,主張虛實結合,提倡“言外之味,弦外之響”的境界,提倡“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境界。可見,境界說所揭示的文藝創作的原則,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