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藝美學要略·人物·沈德潛
中國文藝美學要略·人物·沈德潛
字確士,號歸愚,江蘇長洲(今江蘇蘇州)人。官至禮部侍郎。著有《歸愚詩文鈔》五十八卷,論詩專著《說詩晬語》。曾編選《古詩源》、《唐詩別裁》等,以《古詩源》影響最大。
沈德潛的詩歌創(chuàng)作和他的論詩的思想基礎都是強調(diào)詩的政治功利作用,他認為“厚人倫,匡政治,感神明”是“詩道之尊”。他在《說詩晬語》的開篇就說: “詩之為道,可以理性情,善倫物,感鬼神,設教邦國,應對諸侯,用如此其重也。”這種思想貫穿在他的一切論著中。沈德潛論詩的言論雖然并不系統(tǒng),但因為他的社會地位很高,其思想又體現(xiàn)了封建統(tǒng)治者的政治利益,所以很得皇帝的賞識。乾隆時代,他的詩論和創(chuàng)作曾風靡一時。與上述思想聯(lián)系的,是他極力提倡儒家“溫柔敦厚”的詩教,認為這是“詩教之本原”,他說:“詩之為教,不外孔子教小子教伯魚數(shù)言,而其立言一歸于溫柔敦厚,無古今一也。”從這一觀點出發(fā),他主張詩歌創(chuàng)作要婉而不露,對封建統(tǒng)治者要忠厚悱惻,不宜諷刺直詰。他不僅以此來指導自己的創(chuàng)作實踐,也以此作為審美評價的標準,評詩、選詩均體現(xiàn)這種指導思想。 “厚人倫,匡政治”和“溫柔敦厚”的主張,其文藝美學思想是一脈相承的, “溫柔敦厚”是實現(xiàn)為政治目的服務的途徑。象沈德潛這樣把文藝只作為封建政治附庸的觀點,對藝術的發(fā)展顯然是有害的,實際上是在抹煞文藝的特殊性。
沈德潛論詩對文壇影響最大的是他的“格調(diào)”說。所謂格,其實是指作詩表現(xiàn)思想的一種模式;所謂調(diào),是指詩的外部形式,即語言的音調(diào)。他把格調(diào)看作詩的關鍵。他說: “詩中韻腳,如大廈之柱石,此處不牢,傾折立見。”又說:“樂府之妙,全在繁音促節(jié)。”總之,他把形式看成是詩歌的生命,是至高無上的,暴露出他的文藝思想中的形式主義傾向。
沈德潛少年受師于葉燮,他繼承了葉氏關于“沿流討源”的說法,重視詩歌發(fā)展的淵源關系。一方面他強調(diào)師古, 認為“詩不學古,謂之野體”,另一方面又象他的老師那樣講究通變。他說: “然泥古而不能通變,猶學書者但講臨摹,分寸不失……”單從理論上看,他的這種主張不無道理,但從他的學古的內(nèi)容以及通變的指歸來說,終不能擺脫明代七子以唐為宗的窠臼。他說:“宋詩近腐,元詩近纖,明詩之復古也”。他崇奉盛唐詩,對明代前后七子的作品也大加贊揚,這些都是從他的關于文學源流得失的理論觀點出發(fā)來評價的。
作為封建時代一位具有審美創(chuàng)作實踐經(jīng)驗的詩人,而且身居高位,他的思想和文藝主張常常有許多矛盾之處,因此不能說沈德潛的文藝美學思想一無是處。在對待具體藝術問題上,他有許多頗為精辟的見解。比如他反對“以理語成詩”,然而又反對所謂“不涉理語”,關鍵是詩歌中表現(xiàn)的“理”應該附麗情感,使“言外有余味”,“托物連類以形之”,這樣的理語也是詩的語言。此外象他的“以意運法”,重視創(chuàng)作主體感情活動等等,都是很有價值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