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之狼》：華爾街的多層次市場

什么是多層次市場？電影《華爾街之狼》（The Wolf of Wall Street）便講述了多層次市場的故事。影片主角喬丹·貝爾福特（Jordan Befort）發財致富的地方就是多層次市場，具體名稱是粉紅單股票市場。該片根據貝爾福特的同名回憶錄改編。

《華爾街之狼》電影海報

粉紅色單（pink sheets）是報價服務，提供場外股票交易的買賣報價和做市商的名稱，相關內容并不見于全國證券商協會自動報價系統。粉紅色單得名與載有報價的粉紅色紙上。嚴格意義上來說，除粉紅單市場之外，多層次市場包括證券交易所。但國內提到大力發展多層次市場時，主要是要求發展粉紅單這樣層次的市場。證券交易所已經發展得很成熟了，如何再大力發展呢？

粉紅色單是柜臺交易，即買賣雙方直接進行交易，如同舊日店家與客戶隔著柜臺交易。既然是買賣雙方直接討價還價，雙方都無須向公眾披露信息，政府部門也放松監管。“發展多層次市場”與“金融創新”是同義詞，其實質就是要取消監管或放松監管的代名詞。如此一來，貝爾福特呼朋喚友，呼風喚雨，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粉紅色單證券交易的回扣就高達50%。

“華爾街之狼”還賺占美國人口1%的富豪的錢，銷售技巧是先向富人推銷風險較小的藍籌股，趁其放松警惕，傾銷“大量狗屎”，是美國版的“智取生辰綱”。這樣一來，貝爾福特和他的朋友們又平添幾分梁山英雄們的豪氣：殺富濟貧。當然，“濟貧”是濟華爾街之狼的“貧”，正如梁山好漢殺人越貨也是要濟自己的“貧”。但“華爾街之狼”與梁山好漢也有不同之處：后者不近女色，前者狂嫖不止。影片中吸毒和集體性交的場景反復出現，色情方面近似莫言的準色情小說。導演有渲染色情之嫌，但主要還是為了揭示內幕：“華爾街之狼”勝任其工作，一靠娼妓，二靠毒品。華爾街銀行家的經驗之談是，性交幫助你放松，而毒品則讓你保持機敏，真的是文武之道，一張一弛。華爾街銀行家們悟性甚高，無師自通，深得中國陰陽轉換的真諦。

《華爾街之狼》的故事還告訴觀眾，美國證交會是金融行業的娘家人，甚至可以說是違法違規分子的娘家人。貝爾福特的律師就可以代表其客戶與證交會達成和解：貝爾福特只要繳納罰金并答應從此退出資本市場的江湖，就可以逍遙法外。但貝爾福特過于自大自信，鋌而走險，孤注一擲，才被美國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和美國聯邦檢察官拿下。1998年，美國聯邦檢察官起訴貝爾福特，罪名是證券欺詐和洗錢。貝爾福特認罪，被判支付1.104億美元，以補償受欺詐的投資者。

貝爾福特由當紅明星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扮演，是影視屏幕上的又一位資本好漢。電影《華爾街》中，影星道格拉斯塑造了一位光彩照人的華爾街銀行家，借此摘取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將。迪卡普里奧扮演貝爾福特，已經得了金球獎中的最佳男主角獎。《華爾街之狼》由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執導。斯科塞斯以拍黑幫電影著稱，代表作是《賭城風云》（Casino）和《好家伙》（Good Fellas）。這兩部影片的黑幫老大也是綠林好漢，酷似中國的梁山兄弟們。我以為，導演倒并不一定是要美化貝爾福特或是那些黑幫分子，實在是因為電影的主角不能令人討厭，需要引起觀眾的認同感，否則就難以賣座。有誰愿意到影院看一個惡人的表演呢？再者，現實中能夠行走江湖的騙子大多有些個人魅力，巧舌如簧、口吐蓮花。

現實中的貝爾福特今天仍然深受歡迎，應邀到處作勵志講演，風頭甚健，并收取豐厚的講演費。貝爾福托的回憶錄在40個國家出版，被譯為18種文字。貝爾福特賣書賣電影版權就賺了不少錢，出書后出售電影版權又獲得了94萬美元。這些錢應當本來用于賠償上當受騙的投資者，但檢察官認為投資者貝爾福特做了手腳。

美國42個州和聯邦政府制定了各自版本的“山姆之子法”（Son of Sam Laws）。根據該法，罪犯出書講述其犯罪的故事，必須將其出書所得給受害人作為補償。該法之所以稱為“山姆之子法”，就是因為該法的初衷就是要制止一位綽號“山姆之子”的連環殺手出售其殺人故事。1991年，美國最高法院作出判決，這些法律因為違反憲法而無效。美國最高法院主要是擔心這些法律會有損人們的言論自由。之后，若干州有根據美國最高法院的判例，制定了新版的“山姆之子法”，但其內容已經大大稀釋。可見，投資者獲得賠償難在美國也是大問題。

不過，《華爾街之狼》并不是只讓貝爾福特獲益。該片還是曝光了多層次市場的陰暗面，曝光了資本市場的本質問題。比如，影片開頭就有資深銀行家的經驗之談：“我們的任務就是把客戶口袋里的錢變成我們口袋里的錢。”還有對創新的解釋：“千萬別讓客戶把錢撤回。必須突發奇想，設計新情況，推出新的股票，讓他們投資……讓他們紙上富貴。我們經紀人可以拿到實實在在的現錢。”正因如此，華爾街也愛機構投資者，因為機構投資者就反復投資于資本市場。機構投資者必須這樣做，否則機構投資者的管理人也無法賺錢。

總之，《華爾街之狼》可以作為多層次資本市場的教學片來看。金融從業人員可以從中學習銷售技巧；學者和學生可以了解資本市場的真相；而投資者可以了解資本市場的內幕。但業界不用擔心此片泄露天機：盡管每天都有無數愛情和婚姻破裂，但每天都有無數新人海誓山盟，永結同心。問者不聽逆言——這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