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破玉·趙南星》原文與賞析

趙南星

俏冤家我咬你個牙廝對，平空里撞見你，引得我魂飛。無顛無倒，如癡如醉。往常時心如鐵，到而今著了迷，舍生忘死只是為你。

“劈破玉”是流行于明代中后期的民間小調。在當時的民歌中，女子常把自己相愛的男子稱為“冤家”。從這一用語習慣來看，作品的主人公(“我”)應是一位女子。小調用第一人稱的口吻，敘說了這位女子遇上如意郎君之后如醉如癡的心理狀態。

傻態往往緣于癡情。這位女子的癡情，是由一次偶然的機會引起的。從他自己的敘說中可知，她“往常時心如鐵”，也許多次碰到過青年男子的求愛，卻一次也未動情。然而，這次“平空里撞見你”，竟使她一見鐘情，愛得“著了迷”。“我咬你個牙廝對”，表現其愛之深;“引得我魂飛”， 表現其癡之至——前者是因，后者是果。“牙廝對”，即牙相對。上牙與下牙對合，形容咬得很深、很狠。這里的“咬”， 不是出于恨，而是出于愛，是愛到極點的一種瘋傻行為;“咬”得越狠，愛得越深。當然，你不必擔心姑娘真的會從情人身上咬下一口肉來，那只不過是她對情人愛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心理表露而已。姑娘對她的心上人愛得如此之深，就難怪她的整個心神都隨著情人飛走，而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魂飛”一語，如繪如畫地托現了一個因癡迷而木然呆立的少女形象。“無顛無倒，如癡如醉”，則是對她這種“魂飛”神態的具體補述。

“傻”與“真”常常是一回事。《劈破玉》中這位少女的傻氣， 正是由她的真情所致。不錯，她曾經心靜如水。然而，當她一旦看上了意中之人，她就毫不猶豫地將心中的閘門打開，讓愛的波濤滾滾向前，并將羞澀的泡沫和矜持的泥沙一齊沖走。這種奔騰不息的狂愛，在一般人看來似乎是一種傻氣，而對于這位少女來說，卻是一種純潔之至的真情——她甚至可以為此舍生忘死，其心是何等的真誠，其情是何等地純凈，這不是一目了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