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清談
東漢中后期,清議之風極盛,或品核公卿,裁量執政,抨擊宦官專權的弊端;或品題名士,臧否人物,成為徵察辟舉的根據,批評的標準以儒學名教為依歸。黨錮以后,名士儻言譏評時政的風習漸趨消歇,清議轉變為清談。魏晉清談的主要內容也有兩項,一為品藻人倫。雖其標準與漢末有異,越來越鄙薄實務,標榜放達,且日益和九品中正制相結合,但品題的基本形式所變無多。此類清談可謂清議之別稱。二為講說玄理。它不復拘守儒教舊旨,而崇奉《易》、《老子》、《莊子》為經典,號稱“三玄”。此類清談實即玄學之別稱。這是構成魏晉清談的核心部分,與漢末清議的性質已迥然不同。玄學清談的議題,主要有才性四本之論、言盡不盡意之論、聲有無哀樂之論、貴無崇有之論等。名士多手執麈尾指劃,以助談鋒。清談時,一般分主、客兩方,談主先正面闡述自己的意見,稱“通”;談客隨即針對其論題加以駁詰,稱“難”;一通一難,合稱一“番”。談士可一人自為主、客,可二人互為主、客,也可主客辯論數番,而由第三者最后總結。魏晉玄學清談的嬗遞,大體呈現四個階段。曹魏后期以王弼、何晏等正始名士為代表,援道入儒,以《老》解《易》,以《易》《老》解《論語》,雖口談玄虛,而志在用世。魏末以嵇康、阮籍等竹林名士為代表,兼重老莊,主張越名教而任自然,佯狂避世,行為放誕,清談與縱酒相結合。西晉以王衍、樂廣等中朝名士為代表,篤重莊學,卻又沉湎于情欲;熱中貴無、崇有之辯,而又漸入油滑之途,甚至信口雌黃,隨時更改義理。東晉以許詢、孫綽等過江名士為代表,多留連山水,不問世務,出現了名土與和尚深交、談玄與談佛合流的風尚。及至南朝,清談愈加空洞無物,風氣雖盛,實已接近尾聲。關于魏晉清談的資料,南朝劉義慶《世說新語》一書所記最詳。后人的研究專著,有范壽康《魏晉之清談》和賀昌群《魏晉清談思想初論》二書(商務印書館);侯外廬等《中國思想通史》(人民出版社)第三卷亦有全面論述。